铁门后的世界亮得刺眼，甜腻的草莓香气瞬间冲散了身后的硝烟味。
江辰穿着熟悉的粉色围裙，站在福利院大厅中央，发间的草莓发卡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恭喜各位找到出口～现在，游戏进入最终环节啦～”
宇文舟警惕地看着江辰，“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哎呀呀，轮椅先生还是这么聪明～”
付雷怒吼道：“少装了！黎鸢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黎鸢老师？她不是跟院长哥哥在一起吗？院长哥哥很喜欢她呢～”
“你放屁！”祁因嘶哑地喊，“那个疯子根本不是什么院长，他就是个变态！”
“别这么激动嘛～我知道你们想出去，也知道你们找到了609的日记。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江辰拍了拍手，身后的墙壁缓缓滑开，露出两个嵌在墙里的金属容器。
“第一个选择，把日记交给我。永夜降临，圣心医院将永远存在，你们可以安然离开，只是再也不会有人记得609的故事。”
“第二个选择，烧毁日记。609会彻底消失，福利院将永远是白天，再也不会有夜晚的恐惧。你们也可以离开，只是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圣心医院的真相。”
尉迟恭雪忍不住问：“那黎鸢呢？无论我们选哪个，她都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抱歉哦～黎鸢老师是院长哥哥选定的人，她必须留在这里。不过你们放心，她会过得很好的。”
付雷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这什么狗屁选择！老子两个都不选！老子要去找黎鸢！”
“别冲动。”宇文舟转动着轮椅，灰眸在两个容器和江辰脸上来回扫视。“他在逼我们做选择，这本身就是个陷阱。”
祁因挠了挠头，“嘎……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
宇文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上眼睛，手指在轮椅扶手上快速敲击着。
众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过了片刻，宇文舟睁开眼睛，灰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我想到了第三种选择。”
江辰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哦？轮椅先生有什么高见？”
宇文舟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既不交也不烧。我们要带走日记，把真相公之于众。”
江辰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刺耳的笑声。“哈哈哈……你是不是被烟呛坏脑子了？谁会在意这种真相？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他们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也不愿意承认阳光下的阴影。”
宇文舟说：“这个副本表面上是圣心医院对‘危害社会’的病人们的治疗，实际上却是不允许人们反抗。圣心医院把一切不服从的人定义为病人，关进医院做实验，这根本不是治疗，而是屠杀！就像现在的朝歌，不是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炸在众人耳边，付雷、祁因、尉迟恭雪和崔晏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舟。
江辰收起玩笑的神色，表情变得认真。“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像法？”
“朝歌把所有进入诡世界的人都当作实验品，美其名曰‘培养战士对抗诡世界’，实际上却是在收集我们的游戏数据，想把我们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武器。这和圣心医院把反抗者当作病人做实验，有什么区别？”
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聪明。既然你们看透了真相，有没有兴趣做笔交易？”
付雷皱眉，“什么交易？”
“帮我毁掉朝歌。作为回报，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但黎鸢不能再跟你们回朝歌。”
尉迟恭雪愣住，“为什么？”
“朝歌已经把她列为最高优先级的实验体，回去等于送她进囚笼。”
祁因急得抓了抓头发，“那我们怎么帮你？我们在朝歌不过是棋子！”
“棋子也能掀翻棋盘。”宇文舟突然开口，“我们答应你。但我们要见黎鸢最后一面。”
“可以。但时间不多，你们只有十分钟。”
穿过福利院的回廊，墙壁上的儿童画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江辰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里面是间小小的休息室。
黎鸢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身上的蓝白病号服已经换回了常穿的黑色外套。
“黎鸢！”付雷第一个冲过去，却在看到她脖颈上的红痕时停住脚步，拳头猛地攥紧。
黎鸢抬起头，眼底的疲惫被惊喜取代，“你们没事？”
“托你的福，还活着。”宇文舟转动轮椅到她面前，快速打量她一眼。“江辰说你不能回朝歌？”
黎鸢低下头，“这里的副本规则和朝歌的实验数据绑定，我一旦回去，他们会立刻提取我的精神力样本。”
崔晏的眼眶红了，“黎鸢姐姐，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会的。”黎鸢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猫。“等你们毁掉朝歌的核心数据库，我就去找你们。”
尉迟恭雪握住她的手，“黎鸢，一定要保重。”
黎鸢回握她的手，“你也是，别总想着牺牲自己，你的善良值得被好好保护。”
祁因靠在门框上，扯了扯嘴角想笑，声音却沙哑得厉害。“嘎……以后没人帮你挡诡异了，自己小心点。”
“放心，我没那么弱。”黎鸢挑眉，目光落在他发红的眼角，“倒是你，少用几次重生技能，小心真成了哑巴。”
付雷挠了挠头，胸口的hello Kitty贴纸不知何时已经消失，露出紧实的肌肉。“我爷爷说，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我们肯定能毁掉朝歌，黎鸢女神，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黎鸢笑着点头，最后将目光投向宇文舟。“你的推理能力，这次派上大用场了。”
宇文舟摇头，“还不够。等出去了，我会推演所有可能的方案。你……多加小心。”
江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间到了哦～”
黎鸢站起身，抱了抱几人。“你们该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众人走到门口时，黎鸢忽然开口。
“对了，609的日记……”
“我们会带走。”宇文舟回头看了她一眼，“真相不该被掩埋。”
黎鸢弯起眼睛，像有星光落在她的眼底。“我就知道，你们不会选错。”
木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两个世界。
江辰站在走廊尽头，粉色围裙已经换成了黑色风衣，逆光而立的身影威风凛凛。
“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众人沉默着走向现实世界的出口，步伐沉重。
临走前，宇文舟看了江辰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一句：“输给你这样的家伙，一点儿也不亏。”
江辰微微抬起下巴，“宇文舟……你也不错，不过，还差点儿意思。”
宇文舟冷哼一声，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忽然，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轮椅，江辰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宇文舟听完，蓦地瞪大双眼，刚想追问，然而身后之人已经将他推向出口。
直到从游戏舱里出来，他还想着那句话。
他说：“神树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