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17,三峡大坝左岸三期浇筑现场,探照灯刺破江雾,焊光在夜色中闪烁如鬼火。谢一扬裹着军大衣站在监理办公室的监控盲区,指尖摩挲着郑国勤留下的那块金属屑。紫外灯下,量子点标记的三峡轮廓诡异地与工地上跳动的焊光重合,仿佛某种隐秘的信号正在传递。
“谢总,这批粉煤灰的放射性指标超标2.3倍。”技术员老周递来检测报告,袖口沾着速凝水泥的灰浆,声音压得极低,“按您吩咐,掺了海南矿场的废渣,但凝结时间会缩短40%……”
谢一扬没接报告,只是冷冷扫了一眼窗外——监理单位的白色取样车正缓缓驶向3号仓,车灯在雾气中晕开一片昏黄。他按下对讲机,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启动‘玄武b预案’。”
十秒后,整个工地骤然陷入黑暗。
断电的瞬间,液压装置从混凝土输送泵下方无声顶出预制的标准试块,精准替换了真实取样。黑暗中,只有机械运转的细微嗡鸣,像是某种巨兽在吞咽猎物。当备用发电机的轰鸣重新撕裂寂静时,监理员手中的试块已印上“28天强度达标”的钢印,而真正的混凝土正裹挟着放射性废渣,流入大坝的钢筋骨架。
上午9:50,宜昌港务局招待所
《长江水利报》记者苏晚用镊子夹起从渗水点刮下的水泥残渣,显微镜下,蜂窝状的孔洞触目惊心。
“标号425的硅酸盐水泥,实际强度不到300。”她对着录音笔低语,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钢笔的金属笔帽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那是谢一扬送给徐家明的“外交礼品”,内嵌的微型干扰器足以让任何录音设备失灵。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晚迅速将样本藏入钢笔,录音笔滑进袖口。房门被推开时,她脸上已挂上职业化的微笑。
“苏记者,休息得还好吗?”扬帆实业公关总监林曼妮笑吟吟地端来果盘,鲜红的指甲在瓷盘上叩出轻响,“谢总特意安排了船,带您参观大坝全景。”
她身后,两名保镖的西装扣子泛着诡异的蓝光——和郑国勤金属屑上的量子标记如出一辙。
同日中午12:30,三峡坝区指挥部
谢一扬站在沙盘前,指尖划过微缩版的大坝模型。渗水点的标记被刻意做成可拆卸的磁吸模块,轻轻一拨便消失无踪。
“央视的专题片后天开拍。”周明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新任省发改委主任的制服笔挺,肩章上的金星刺眼,“专家组名单我看了,都是自己人。”
谢一扬勾了勾嘴角,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紫外灯扫过扉页,“三峡工程质量白皮书”的标题下,隐约浮现出东京大学医学院的LoGo水印。
“东京那边追加了二十例订单。”他漫不经心地翻页,“Rh阴性血,要新鲜的。”
周明远皱眉:“最近风声紧,海关总署新调来的……”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吴天青脸色惨白地冲进来,手里攥着传真纸:“谢总!苏晚混进核心浇筑区了!”
下午2:17,大坝左岸3号仓
苏晚蹲在钢筋丛生的作业面上,相机快门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振捣器轰鸣中。镜头里,工人正将成袋的粉煤灰倾入搅拌机,灰白色的粉尘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这不是常规材料。”她喃喃自语,突然瞥见输送管道拐角处的液压装置——和父亲遗稿中描述的“样本调包器”一模一样。
一只手突然按在她肩上。
“苏记者对混凝土也这么感兴趣?”谢一扬的声音带着笑意,黑色大衣下露出半截金属管,那是改良版的量子通讯器。
苏晚转身的瞬间,两名保镖已堵死退路。她握紧钢笔,笔帽的蓝光突然剧烈闪烁。
同日傍晚6:40,宜昌海事局监控盲区
一艘锈迹斑斑的货轮正在装货,起重机吊起的集装箱上贴着“医疗器械”标签。舱底,二十个特制储存罐正在注液,低温氤氲的雾气中,隐约可见罐体标注的“tSmc-486”字样。
岸上,谢一扬望着逐渐暗沉的天色,对手机那头简短道:“今晚的浪高两米,适合‘医疗器械’沉船。”
他挂断电话,从怀中掏出苏晚的钢笔。紫外灯下,笔尖残留的水泥粉末正自动排列成三峡泄洪孔的图案——和东京订单编号完全一致。
次日凌晨4:30,三峡大坝导流底孔
湍急的水流中,一具尸体卡在检修栅栏前。法医翻开死者口袋,只找到一枚铜质纽扣,内侧刻着“1992.7.21”——三峡工程首次混凝土浇筑的日子。
监控室里,谢一扬删掉了最后一段监控录像。屏幕上,央视早间新闻正播放大坝建设进展,女主播字正腔圆地念着稿子:“……经第三方检测,三峡工程混凝土强度远超设计标准……”
窗外,朝阳将江水染成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