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会厅转了两圈,脚腕走得生疼,也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晚上还没吃饭,盛风往白瓷托盘里放了块小蛋糕,不动声色地听着身侧几个名媛贵女交谈:
“边氏集团对这位新任总裁可真够重视的,我天,这是把整个帝都的名流显贵都聚在这给他办就任仪式,谁有过这待遇?可见这位新任总裁来头不小,更奇怪的是,连我爸都查不出来对方的底细。”
“你们说边家为什么要让外人当总裁啊?边家不是有个儿子吗,听说他挺厉害的,怎么不自己接手公司?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居然敢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外人的,这可是总裁之位哎,掌握集团大权,他们就这么放心?”
“我听说,是因为边少得了病。”八卦的人很小声,怕被别人听到。
“啊?什么病啊?我怎么记得边少挺年轻的,也就刚结婚没几年吧,当时他的婚礼可够轰动的,比今天在场的人还要多了几倍,很可惜我当时在国外读书,没去成,我爸妈去的。”她遗憾道。
“边家口风很紧,没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不过既然都把总裁位置交出去了,可想而知他病得不轻啊。”
“这就说得通了,老边总年纪大了,管理偌大的集团显然力不从心,把总裁之位暂时交给别人也在情理之中。”
“你们说这位新任总裁到底是何方神圣?边氏集团愣是没放出一点消息,外界也没一点口风,连我爸妈动用人脉关系四处打听都打听不到,该不会是老边总在外边的私生子吧?”
豪门八卦多,总裁之位,亲儿子没接转而给了别人,外界自然少不了漫天猜测。
盛风咬着小蛋糕,也竖起耳朵听。
其中一个名媛摇晃红酒,“这谁知道,总归有点眼力见的,都不会轻易得罪这位天降的神秘总裁,毕竟将来跟边氏的合作,基本都经新任总裁的手了。”
其他几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盛风听完八卦,吃好蛋糕,想起自己的目的,又开始在宴会厅找人。
每位身穿高定礼服、佩戴闪瞎眼珠宝的名媛贵妇,她都不露神色地观察了遍儿,但跟她要找的人可就是对不上。
正在心里腹诽这位唐小姐到底躲哪去了,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宴会厅门口进来的男人,盛风眼前瞬间亮起。
是林荡。
他不是去参加一个商业宴会吗,怎么会出现在……唔,该不会他今晚要参加的晚宴也是这个吧。
当时两个人都说要参加宴会,她是去找炽炀律所的创始人,而他要去见一位大人物,目的迥然不同,所以两个人没往同一个宴会上想。
盛风见状哭笑不得,正要去找她那身高腿长的男朋友会面,却见他面前堵了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不知道文知若朝他玩味地说了什么,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到林荡神色里隐忍着的不耐,他没有理会,径直越过文知若,朝另一个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的公司老总走去,留下的文知若气得跺脚。
盛风脚步顿住,淡谑的掠了眼文知若气愤的模样,又绕到另外一侧不起眼的地方静静地看林荡。
他身上的烟灰色高定西装是她挑了一个小时的款式,里面是一件简单的帝国领法袖衬衫,固定领带的金色领针也是她趴在柜台精挑细选的,和金色法式袖口相得益彰。
此刻,他周身没了往常的放松和散漫,而是公式化的,没有多少感情的,恰到好处的虚与委蛇,每一寸表情都像是精密调整的机械,透着极强的秩序感。
二十几岁的青年,无论是这张年轻精致的脸,还是即便伪装还会透出几分稚嫩的气场,在一群深藏不露、工于心计的老狐狸中央,在这样利益纠葛复杂如蛛网的环境里,都显得有些突兀。
盛风忽然间明白他说得那句‘四年后的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我,我不确定,你还会不会喜欢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林荡’是什么意思了。
十六岁的他恣意张扬、轻世傲物,可以不计一切后果的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喜欢想喜欢的人;
而不到二十三岁的林荡,不得不变成大人的模样来应对复杂繁乱的世界。
少年的蜕变,注定是场没有硝烟却需要重铸血肉的战争。
就如此刻这般的八面玲珑,穿着西装革履,不得不伪装,不得不周旋,不得不妥协……
当然,也会在她面前毫不设防,露出脆弱和柔软,骄矜和松弛,爱欲和疯狂……
如果问她最喜欢林荡什么模样,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任何一面的林荡,她都喜欢。
林荡和颐达钱总的交谈并不顺利,颐达钱总脸上笑容不变,意有所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荡,你挺厉害的,还是个初创公司就能拿到这个地方的邀请函,可见你很有头脑,年轻人有股拼劲儿确实是好事,但有捷径为什么不走捷径呢,别怪我这个前辈欺负你,文家是多好的选择啊,知若那孩子叫我一声叔叔,我就不得不卖给文家一个面子,所以续约的事就算了吧。”
颐达总裁三言两语,就把态度表明了。
显然,文知若和文志东跟他提前知会过什么。
林荡神色依旧不变,不卑不亢地提唇微笑,“钱总,就因为文家三言两语,您就忘了当初银蛛病毒侵袭的时候,我司为贵公司做出的贡献吗。”
“话不能这么说。”钱总情绪不露半分,“我跟文家相识的时间,可能比你的年纪都大,我和文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而那病毒几年可能也散播不开一次,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不是。”
说完钱总看到另一个老总,立刻抛下林荡,笑盈盈地迎上去。
盛风看到林荡站在那强颜欢笑,睫毛轻轻一颤,眼眶又干又涩。
可是他没放弃,依旧重整旗鼓,跟那些总裁介绍公司的产品和优势。
一次次被婉拒,一次次重来……
盛风好几次都忍不住过去找他,但又止住脚步。
林荡不会想要她这时候出现的,他有自己的骄傲。
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的文知若和文志东,那种胜券在握的眼神,让她恨不得过去抽他们两耳光。
最后,文知若拎着红酒,走到又一次受挫的林荡面前。
“我说过,只要我们文家想打压你,有的是办法。”她娇笑连连地朝他靠近一步,“林荡,趁我对你还感兴趣,我劝你还是……”
林荡那张淡漠却又精致的脸庞毫无情绪波动,没等她话说完,就径直越过她离开。
文知若看他的背影讥诮,“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