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脂婉到甲板上透气。
她本来还担心会遇到表哥,然而她绕着船走了一圈后,也没有看到表哥的身影。
她放下心来,靠在围栏上吹风。
今日阴天,没有太阳,但天气很闷热。
看着天边翻滚的乌云,脂婉觉得怕是要下雨了。
“表姑娘,这西瓜,用冰镇过,可爽口了,您尝尝。”这时,陈九端着一个果盘,殷勤地凑了过来。
脂婉正好有些渴了,看着盘子里清甜爽口的西瓜,她伸手拿了一块,“谢谢你,阿九。”
“表姑娘客气了。”陈九笑得嘴巴都差点咧到了耳根后,“能为表姑娘效劳,是属下的荣幸。”
脂婉刚要咬西瓜,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陈九今日这么客气?
察觉到她的打量,陈九愣了下,摸了摸脸,“可是属下的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脂婉摇了摇头,想了想,问道,“阿九,表哥去哪里了?”
“世子没去哪儿啊,在船舱里睡觉呢。”陈九回道。
脂婉讶异。
现在还是上午呢,政务繁忙的表哥,竟然会睡觉?
想起方才表哥进自己船舱时,显露出的疲惫,她顿了下,问道:“这两日,表哥都在忙什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陈九犹豫了下,才回道:“是这样的,世子昨日得知表姑娘要离开京城,急得连朝都没上,虽然找了借口,但还是被皇上申饬了,之后连夜审了一桩案子,到刚刚才有时间歇息。”
脂婉闻言,想到昨日表哥以查案子为名目,将码头给围了一事,心里划过一丝复杂。
表哥既然都猜到了她会去扬州,且他自己也还要去江南办差,为什么昨日还要那么着急地来逮她?
表哥向来稳重,从来都将公务放在首要位置的,可这次,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朝没上,还被皇上申饬了!
“另外,表姑娘离开京城一事,已经叫夫人他们知道了,您留给夫人的信,我们没来得及截住,因此昨日府里生了一些风波,不过已经叫世子按下来了。”陈九想了想后,觉得还是要让表姑娘知道府里的情形,免得将来有人在她面前乱说话,影响心情。
还有,世子为表姑娘做的事情,也该让表姑娘知道。
脂婉听得心头一沉,府里因为她生了一些风波?
“什么风波?”她着急问道,“可是我给姨母带来了麻烦?”
陈九停顿了下,才开口道:“昨日夫人看到您留的信后,急坏了,要召集府里的下人去找您,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您、说您其实是跟人私奔了……”
“什么?”脂婉身形一晃,攥紧了手指。
“不过您放心,那些传话的人,全被世子处置了,现在再没人敢乱嚼舌根。”陈九见她面色难看,连忙安抚。
其实昨日府中,说是腥风血雨都不为过。
谣言出来的时候,世子让人火速排查,将传谣的人揪了出来,另外,那些非议表姑娘的人,也全被世子清理了。
现在府上,没人敢再说表姑娘的不是。
世子真的很在意表姑娘。
脂婉闻言,心里仍然沉重,问道:“姨母对此……有说什么吗?”
她最关心的还是魏氏对她的看法。
她离开京城,一是为了躲避表哥;二也是不想叫姨母知道她和表哥的事情后,对她失望,并用异样的眼看她,认为她行为不检,勾引表哥。
但她没想到,她的离开,竟然会被人造谣成是私奔。
姨母听后,必然对她失望。
“夫人自然不信,加上世子已经跟夫人说过了,您是跟他在一起,夫人很放心。”陈九连忙道。
脂婉闻言,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有些紧张。
表哥竟然跟姨母说,自己是跟他在一块的,姨母能不多想吗?
此时定国公府。
魏氏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乘凉,这时,陆兰突然求见。
“她来做什么?”魏氏虽然疑惑,但还是让人将陆兰请了进来。
“见过伯母。”陆兰一进来,便向魏氏行了一礼。
魏氏点了点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陆兰有些踌躇道:“我、我有件事情,瞒了伯母。”
魏氏闻言,讶异地打量了她一眼,“你瞒了我何事?”
陆兰垂下眼睛道:“昨日听说脂婉姐姐不告而别,府里传出那些话后,我便有些担心脂婉姐姐……”
魏氏听到这里,眉头皱紧,“事情还跟婉儿有关?”
陆兰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还是要将事情告诉伯母,免得脂婉姐姐铸成大错。”
“婉儿做了什么,怎会铸成大错?”魏氏皱眉,狐疑地看着她。
陆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低声道:“是跟大哥有关的。”
“怎么还扯上谨之了?”魏氏面色微沉。
陆兰目光闪了下,一脸的为难,随后轻声道:“其实是上回我和静澜小姑姑去扬州时,撞见大哥进了脂婉姐姐的院子,两人关系……好像不一般,好些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
“什么?”魏氏惊愕。
陆兰慌忙跪了下来,“这件事情,我本该烂在肚子里的,但经了昨日的事情,我实在担心脂婉姐姐,怕她……吃亏,故而将这件事情,告诉伯母,希望伯母能劝脂婉姐姐走回正途。”
魏氏听完她说的话,一脸的震惊。
阿湛和婉儿?
这怎么可能?
“你胡说八道!”反应过来,魏氏用力一拍桌子,怒斥道。
陆兰双肩瑟缩了下,垂下头,低声啜泣道:“我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也纠结了很久才敢来告诉伯母,我也害怕伯母动怒训斥,可脂婉姐姐待我还不错,我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误入歧途,这才斗胆前来告诉伯母的……”
顿了顿,续道:“脂婉姐姐生得那么漂亮,确实是谁见了,都会心生喜欢,大哥……他也是男人。”
魏氏一脸阴霾。
陆兰话里话外,都在透露是婉儿勾引了阿湛。
婉儿可是她亲手养大的姑娘,怎可能那么不堪?
魏氏大为震怒,喊道:“来人,给我好好掌嘴!”
立即有下人上前,将陆兰按住。
“啪啪啪……”
掌掴的声音,不绝于耳。
魏氏平缓了怒意后,才摆了摆手,“行了!”
下人退开。
陆兰身子瘫软于地,两颊高高肿起,嘴角也流出了血。
她眸底掠过怨毒。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如此磋磨、凌辱她?
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脂婉与大哥之间,本就不清不白。
可伯母不去调查二人,却拿自己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