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亨特这位永远西装革履、举止精干的前政府高官兼现任游说大佬——刚刚否决了林恩试图低调动用媒体资源的想法。
“风险太大，”鲍勃啜了一口威士忌，冰块在杯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媒体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苏联天才少女的困境’这故事确实能吸引眼球，甚至能逼得亨特学院董事会里某些老古董低头。
但是，”他放下酒杯，眼神锐利，“曝光即意味着你失去了底牌。伊戈尔的才能，还有你正在搞的那个天价灭火凝胶，会立刻暴露在那些真正的巨鳄视线之下。杜邦、陶氏、甚至国防部的承包商们....他们会像闻见血腥味的鲨鱼。我们赌不起信息差被打破的代价。”
林恩眉头紧锁，鲍勃的分析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顾虑。他需要亨特学院的跳板拴牢伊戈尔，但这步棋必须在完全保密的前提下落子。
“有没有规则内的办法？”他沉声问。
鲍勃微微前倾身体，脸上浮现出一种职业化的、混合了挑战与洞察的笑容。
“规则有时需要更高层面的‘引导’。我们得用另一种影响力，一种同样强大，但更加隐晦、且高度契合亨特学院某些‘上层追求’的影响力。”
他顿了顿，轻轻说出那个名字：“希拉里·克林顿。”
“希拉里？”
林恩最近对这个名字很熟悉。那位刚刚连任的阿肯色州长的夫人，以能力强悍和关注社会议题闻名全米，尤其在儿童福利和教育公平领域影响力日增。
这次中期选举，希拉里在驴党募款会上多次演讲，并频繁来到曼哈顿接触纽约驴党金主。纽约精英圈（特别是曼哈顿）对希拉里的认识是基于她的耶鲁法学博士背景、律师身份以及在cdF和儿童\/教育议题上的活跃表现。
她被普遍视为一个极其聪明、有能力、野心勃勃且思想前卫的女性。而且有政治头脑、能帮助比尔·克林顿这个相对小州的州长打入全国舞台。
至于比尔，纽约人对他了解不如希拉里深，主要知道他是一个年轻（44岁）、有魅力、雄辩、在南方州取得成功的温和派民主党州长。
他老婆频繁在纽约露面（募款、演讲）显示了这两口子在东北部大金主和自由派基地寻求支持的意图。据谢尔登分析这家伙很有可能意在92年的驴党总统候选人。
倒是有些舆论期待其参选，但并不看好他能成为赢家——布什对海湾危机的强硬表现让他现在的支持率又回到高位，连任的风险不大。
而媒体对这位州长的批评包括在阿肯色州事务中过度依赖妻子，以及一些作风上的质疑，传闻这位帅气的州长大人在阿肯色每天要幽会两位数以上的情人，林恩自愧不如，这才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这位在第五大道早餐会上穿着Armani西装、讨论立法修正案比讨论新季时装还要起劲的克林顿夫人... 曼哈顿的银行家们欣赏她的精明，慈善圈敬重她在cdF的实干，但学院派和老派政客对她那种...怎么说，‘目的性极强的效率’可能有点犯怵，这正是我们要利用的。”鲍勃接着说道。
“可她怎么会关心一个苏联小女孩进纽约一所精英高中？”比尔也久闻这个女人大名，但没搞懂关键问题。
“因为切入点，不是‘精英教育’，而是‘国际儿童权益’。她如今是全米儿童保护基金会(children's defense Fund，cdF)的董事会主席。
希拉里近两年非常积极地推动儿童收养、移民儿童保障和特殊教育权利方面的议题立法。尤其是针对像安娜这样，出身特定困境背景、却展现了非凡潜质的儿童，她的基金会一直致力于提供‘公平机会’。”
鲍勃双手一摊：“我们只需要让亨特学院成为那个提供‘公平机会’的象征，而希拉里夫人，正是那个最合适的‘公平见证人’。1983年她领导阿肯色州教改委员会，强制教师资质考试引发保守派抗议，被《时代》称为‘教育沙皇’。”
林恩瞬间明白了鲍勃的意图：换一条赛道，把一次冰冷的、基于规则门槛的入学竞争，包装成体现米国价值观与国际人道关怀的标杆案例。和拉瓜迪亚高中的事情类似，但是层级完全不同。这需要精准的造势和关键人物的背书。
“怎么做？”林恩简洁地问。
“两步走，”鲍勃显然早有腹案。
“第一步，铺垫舆论。不能用我们的《邮报》大张旗鼓曝光安娜的身份和你们的关系，但是....可以用一种更温和、更具人性关怀的方式。
你本人近期有没有参与一些低调的慈善或社区活动？比如，为类似‘新移民学生辅导基金’捐赠一笔钱？数额不用夸张，但要能在《纽约时报》的城市版块或者《纽约客》的‘城中话题’栏目里，留下一个LINK先生‘关注新移民青少年教育发展’的记录。”
“那太有了，我的青少年艺术基金就有类似的案例。而且我前段时间还帮一个遭受校园霸凌的德裔女学生转学到了我的高中，上过好几份报纸。”
林恩心头一乐，这不就是做好事有好报吗，吃到了海蒂不说，还有意外之喜。
“Good，你那青少年艺术基金里新移民学生项目、帮助德裔女孩转学的故事，《纽约客》很喜欢这类东西。
再做一笔指向性更明确的小额匿名捐款，大概5000刀。给一个帮助东欧新移民学生的非营利组织，务必让《纽约时报》‘城区笔记’栏目记录到你。
注意不要提伊戈尔和安娜全名，模糊为‘协助某位杰出苏联科学家家庭适应米国教育体系’。核心是树立你——Link先生——关注国际英才融入障碍的形象。”
“明白，形象工程。”
林恩点头，让记者‘无意间发现’这笔匿名捐款来自自己就行。
“第二步，打通cdF这条线。靠我在基金会的联系人，让他们把安娜的故事，特别是那份能击碎偏见的数学答卷，送到基金会高层甚至希拉里夫人的眼前。
重点不是求他们施压亨特特招一个学生——亨特那帮老古董也不会直接买这个账，而是让cdF把安娜当作一个体现其‘国际困境儿童教育权益保护’议题的典型案例。
cdF一旦对此产生兴趣，哪怕只是纳入他们的研究简报或在内部高层会议提及，就足以向亨特学院释放一个强烈信号：顶级儿童权益组织在看着你们如何对待这个来自特殊背景的天才女孩！纽约上东区那群开明的金主可是很吃这套‘普世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