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投机半句多。
李向斐起身告辞，尹兰萍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送他们到门口。
走出大门，李向斐扶着车门，神情沮丧。想起自己孤苦无依的身世，瞬间红了眼眶。
梅明聪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骄傲的李向斐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默默地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李向斐接过纸巾，略显尴尬地转过身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现在回酒店吗？”
李向斐摇了摇头，“不，我们先找个房子住下来。老娘跟她耗上了。”
两人也没急着回酒店，开着车在社区里慢慢转悠，目光不时地扫过路边的房屋租售信息。每当看到合适的房源，他们都会停下来仔细查看，并记下联系方式。
“你似乎对花旗国很熟悉？”梅明聪看向李向斐，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李向斐笑了笑，“谈不上熟悉。小时候，爸爸经常带我们来花旗国游玩，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多少了解一些。”
十月份的湾区，中午的阳光依旧炙热。李向斐抽出纸巾，轻轻擦去额头的细汗，“为什么刚才警察问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一言不发，让我一个女人来应付？”
梅明聪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我大概能听懂老美在讲什么，但是要和他们对话，还是有些困难。”
“学渣。”李向斐冷哼一声，“上学的时候光想着搞对象了吧？”
找房子的过程是枯燥乏味的，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没有尽头的寻宝游戏。梅明聪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房屋，感叹道：“说真的，我很羡慕你。”
李向斐闻言，诧异地转过头，“为什么这么说？”
梅明聪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除了东江，我从小到大，最远也只去过县城。”
“现在也不迟啊，世界这么大，总有你看不完的风景。”
不知是两人的行迹太过可疑，还是社区居民的警觉性太高。当他们转过一个街角时，一辆警车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向斐和梅明聪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警车突然拦住道路，但还是很自觉地将双手放在了显眼的地方，避免造成警察误判，给他们一梭子。
警车停稳后，下来的竟是早上给他们开罚单的那位白人警察小哥。
警察显然也认出了梅明聪二人，原本严肃的表情立刻温和了许多。虽说欧美人看亚裔会有脸盲症，但毕竟只是一两个小时前的事情，他还是很快认出了二人。
“女士，我们接到社区居民的报警，说你们在社区里徘徊了许久。你们是需要帮助吗？”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警官。”李向斐微微一笑，“我们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房屋出租。因为对这里不太熟悉，可能造成了误会。”
警察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确认道：“早上我给你们开过罚单，我记得。你们这样在社区里漫无目的地徘徊，很容易引起社区居民的恐慌和不安。”
李向斐紧张地解释：“真的很抱歉，警官。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并不熟悉，我们只是想尽快找到住的地方。”
警察的语气有所缓和：“我完全理解你们的处境，但这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我建议你们联系一家专业的房产经纪公司，他们能更有效地帮助你们。”
说着，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递给了李向斐，“这是附近一家信誉良好的房产经纪公司的联系方式，你可以联系他们。另外，请记得在社区里开车时，尽量保持低速，并尊重居民的隐私。”
李向斐接过纸条，感激地说道：“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警官。我们现在就离开。”
警察微笑着点了点头，“祝你们好运，异乡人。记住，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拨打911。”
离开前，警察小哥看了梅明聪一眼，故意拍了拍腰间的手枪，一脸坏笑地离开了。
梅明聪气结，他不想在李向斐面前丢了面子，“我跟你说，我可不是怕他。要不是他身上有枪，刚才高低我要跟他干一架。”
李向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没有理会梅明聪的疯言疯语，直接启动车辆驶离了社区。
警车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直到确认他们已经离开了社区范围，这才转向另一条街道继续巡逻。
梅明聪收回目光，不禁感叹花旗国警察的责任心还真强。
李向斐冷笑一声，“花旗国警察的薪水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纳税人的税款，而税款的主要来源之一就是房产税。也就是说，社区的房价越高，纳税人缴纳的房产税就越多。警察得到的收入和福利也就越丰厚。”
梅明聪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哪个地区的房产税交得的多，警力就会向哪个地区倾斜。那有钱人交得房产税更多，警察是不是要对他们格外照顾？”
李向斐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同样道理，房产税交得越多，该地区的公共服务和设施，包括警察、消防、教育等就会越好。”
“还真是一切向钱呢。”梅明聪突然觉得国内其实也挺不错的，至少巡捕不会因为你是穷人就对你另眼相看。不论贫富，只要拨打110，巡捕的出警速度都是同样迅捷无比。
“那没钱交房产税的地区呢？”
“那是被上帝遗忘的角落，你肯定不会想去的。”
临近中午，加上忧心找房子的事情，梅明聪和李向斐随便在一家快餐店对付了一口。随后，他们按照警察提供的联系方式，联系了一个房产经纪，并约定了下午看房的时间。
由于对道路不熟悉，他们只能坐在劳当卖里，等待房产经纪过来汇合。
李向斐挂断电话，两人一同走出劳当卖。只见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亚裔男子站在一辆宝蓝色的汽车旁，正热情地向他们挥手。
那人皮肤白皙、浓眉大眼，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李女士，您好。我是Kevin。您是华人吗？”后一句他是用中文说的。
李向斐同样用中文回答：“你好。我们刚从国内过来。下午就麻烦你了。”
梅明聪上下打量了一下凯文，问道：“你是**人？”
凯文愣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问道：“我的**口音很明显吗？”
梅明聪和李向斐同时点了点头。随即，三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距离倒是拉近了很多。
凯文说道：“不管来自**还是大陆，在这里我们都是同胞。放心，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几处性价比很高的房源，相信你们一定会满意的。”
梅明聪不太确定凯文在说“同胞”两个字时是否出于真心，还只是为了做成这笔生意。但只要他能帮忙找到合适的房子，哪怕他自称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梅明聪也选择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