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斐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梅明聪真的担心李向斐会无理取闹，破坏目前良好的局面。
郭登建带领几名保安全程陪同张益安收拾办公室，他不再是副院长，自然需要让出现有的办公室。梅明聪为他安排了一个新的去处。
倪冬兰离开后，工会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其人员全部被分流到其他部门。反正工会就是个摆设，有他没他都一样。最近有不少员工离职，办公空间变得相当富裕。
计生办的办公地点就是原来是工会的活动室，位于疗养院的东北角，靠近大门，紧邻保卫科，方便对张益安进行监视。
办公室由两间平房组成，一间作为张益安的办公室，另一间作为休息室，梅明聪在这一点上还是很照顾老同志的。
张益安将一个纸盒放到桌上，早已是累得喘息吁吁，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亲自动手做过体力活了。房间大约十五平方米，墙面的涂料还未完全干透，隐隐泛着水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显然是仓促赶工所致。室内的灯光也不算明亮，好在他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办公桌椅半新不旧，桌面上布满了划痕，与他以前使用的高档办公桌椅相比档次降低了许多，好在还能凑合用。
几名身强力壮的保安吭哧吭哧地抬了一堆木头进入休息室，在张益安的指导下拼装成一张大床。这张床是特别定制的，因为普通的床无法承受张益安的体重。
这间简陋的办公室无法与过去的豪华办公室相提并论，但基本设施一应俱全，梅明聪并没有太过为难张益安。
门卫老吴带着复杂的心情，注视着保安们忙碌的身影。他在疗养院工作了二十多年，早已习惯了张益安发号施令、作威作福的日子，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疗养院变天了，一时之间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没想到那个小家伙真干成了。”
等保安们陆续离开，老吴壮着胆子跟张益安打了个招呼，“老...张，抽颗烟。”
以前他绝不敢这样跟张益安说话。张益安就是疗养院的皇帝，想让谁滚蛋就能让谁滚蛋。如今，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突然跌落凡尘，让老吴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张益安轻轻将奇楠佛珠放到绢帕上，笑呵呵地接过老吴递来的香烟，就着老吴的一次性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他的态度很自然，没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可能是烟的质量不太好，也可能是抽得急了，张益安被呛得一阵咳嗽。
想到办公室和宿舍里来不及转移的好烟好酒，张益安不禁心口一疼，好在及时转移了贵重物品和现金，否则损失会更大。
“以后要是无聊了，就来门卫室坐坐。”老吴是个厚道人，打过招呼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值班室。虽然他没明说，但心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资金基本到位后，梅明聪召集了赵兰、王德发等人，指示他们立即启动第二阶段的人事调整方案。
各个办公室的人员在忐忑不安中被逐一叫到会议室。虽然他们早有预料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面对威胁、告官、撒泼、耍横、哭闹和哀求，梅明聪始终不为所动。他需要用冷酷的手段巩固自身的权威与地位，而这些人，就是最好的祭品。
在这些人中，不乏有背景的人物，但依然改变不了他们作为打工人的本质。面对冷酷无情的资本强权，除非他们舍得一身剐，否则能做的事情真的很有限。
总体而言，裁员过程进行得比较顺利，补偿金完全依照劳动法规定执行，甚至略有超出，所有人都签了协议，只有个别人因为赔偿金额有出入发生了一些争执。
当然，梅明聪是不会承认这种顺利和十几名全部武装的保安有任何关联的。
鉴于疗养院的特殊性质，在报经当地公安部门批准后，疗养院给保安们配备了防暴头盔、防暴盾牌、防暴叉和电击棍等防护装备，全副武装起来还是挺唬人的。
经过一系列的裁撤，办公楼加保卫科三百多号人缩减至五十多人，另有方方面面打招呼的留下的二十多人实在裁不掉，只能设立一个综合办公室把他们养起来，工资待遇相比以前下降了一大截，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不离不弃，一副死心塌地要和疗养院共存亡的模样，梅明聪也是服气了。
除了人事、财务、保卫、仓库等必要部门外，其他诸如档政、工会、宣传、档案等部门全部被裁撤，原有的科室架构全部取消，调整为现代企业的职能部门，如人事部、财务部、安勤部、仓储部等。
专门为院长服务的院长办公室调整为行政部，部门经理由苏婕担任，原来认为苏婕失势后说风凉话的下属全部被她解雇，并挑选了一些看得顺眼的人补充进新部门。梅明聪没有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人都是有脾气的。
整改后的行政办公室几乎掌握了除人事、财务、保卫等之外的全部权利，苏婕成为了这次整改的大赢家，这当然是梅明聪有意为之的结果。
经过大刀阔斧的整改，疗养院彻底摆脱了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国企痕迹，焕然一新。
除了少数个案，病区几乎没有受到改革的波及。除了官府的补助外，病区是疗养院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不仅不会大规模裁员，反后续还要进一步加强和发展。
被裁撤的人员在签署离职协议前，他们都会被问及是否愿意转到病区工作，除了几个年龄偏大，离开疗养院后不好找工作的人之外，其他人无一例外地都拒绝了。他们是来享福的，现在却被发配去伺候一帮神经病，让他们的面子往哪搁。
张益安眼神复杂地看着最后一辆车驶出疗养院的大门，他没想到梅明聪的动作这么快，几乎将办公楼里的人一扫而空，也包括他布置的几个暗子。
人生的变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时代的变迁也往往超出人们的预期。作为旧体制的代表人物，张益安难以接受这场人事变动，因为这意味着他原有的权力与地位被彻底终结。
张益安长叹一声，意识到属于他的时代，结束了。
往日喧闹的办公楼如今变得死气沉沉，以往停满豪车的停车场更是空空荡荡的，偶尔能见到几只小动物悠闲自在地跑过。
梅明聪走进行政办公室，看到四名女职员正在埋头认真工作，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不管是真忙假忙，有这种态度就很好。
一名女职员抬头发现梅明聪，立即甜甜地叫了一声“院长好”。其他三人也急忙起身，恭敬地向他问好致意。
这个年轻人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却给疗养院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改变了她们每个人的命运。
明聪的目光逐一扫过四位女职员的脸庞，心中一突，他发现一个问题，这四人都是三十左右年纪，蜂腰肥臀，打扮时髦，相貌出众，并且都处于他的审美区间。其中有两人他有印象，也听说过她们与某些人的绯闻。
苏婕快步迎上前，将梅明聪引到她的办公室，指着外面低声说道：“大老爷，怎么样，这都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后宫。”
梅明聪捂着腰子倒吸一口凉气，四个...不对，五个妖精，这是奔着要他命来的。
苏婕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全都是你喜欢的类型，我够贴心吧？”
梅明聪竖起大拇指，半开玩笑地说：“姐们，你要是生在古代，绝对是祸国殃民的大奸臣。这眼光，这心思，我实在想不出谁能比得上。”
苏婕娇嗔地轻拍了一下梅明聪的胳膊，随即捂嘴哈哈大笑，笑声毫不掩饰，似乎就是故意要让外面的人听见。
梅明聪并未在意苏婕的小心思，招呼她一起去办公楼各处转一转。
“他真是这么做的？”李威接过疗养院的裁员报告，看过之后也是吃了一惊。
卞义文苦笑着说，“董事长，我也没想到明聪会这么果断。”
“你是想说他愣头青吧。义文哪，你越来越滑头了，这样不好。”
“董事长，我也是奔五十的人了，到了该懂得圆滑的年纪。”卞义文自嘲地说。
李威惆怅地叹了口气：“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我们都老了。”
“明聪裁掉的人里面，有很多是通过关系进来的，现在我们要怎么向他们背后的人解释？”卞义文提出了一个实际问题。
“解释什么？一群臭鱼烂虾罢了，养了他们这么多年，已经给足了他们背后那些人的面子了。再说，有些人早就不在位置上了。”
既然李威心中有数，卞义文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董事长，花旗国那边又来电话了。”
李威的眉头紧蹙，“是病情又恶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