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七点滑到九点,再滑到十一点。
她撑着下巴,眼睛渐渐酸涩,困意一点点袭来,屏幕上的字也逐渐模糊。
她告诉自己,再等五分钟。
他可能马上就到了。
等着等着,她脑袋一点,直接靠在了沙发扶手上,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外面路灯的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她半张安静的侧脸上,映得她睫毛的影子细长微颤。
清浔睡得不深。
随时会被一声门响唤醒。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夜风顺着门缝吹进来。
池珣换了鞋,脚步声很轻,像是怕打扰到什么。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身上的外套还带着外头晚风的凉意,淡淡的香水气息和一点点酒味缠在一起,但他神色清醒,没有喝醉。
他的目光顺着客厅一扫,很快就落在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清浔靠在那里,眉头微微蹙着,像是睡得并不安心,手机滑落在一边的地毯上,屏幕已经自动熄灭。
餐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碗筷还整整齐齐地摆着,像是在等一个迟到的归人。
池珣站在那里,片刻没动。
他本想悄悄回房,不吵醒她。
可清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
她醒得很慢,眼神里还带着点迷糊。
但当她看见池珣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是瞬间清醒了。
她下意识地坐直身子,声音还带着点刚醒来的沙哑:“你回来了。”
她笑了笑,揉了揉眼睛,“我刚给你做了饭,等一下,我帮你热热。”
她话音未落,就已经站了起来,动作有些慌忙。
她是真的想赶快热饭给他。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池珣低着头,脱外套的动作极轻,嗓音却冷淡得像是在推开她。
“不用了,我吃过了。”
他的语气很淡,很轻。
轻到连情绪都被裹在空气里,像是漫不经心的句读。
清浔的动作顿住了。
她指尖还搭在微波炉的门把手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按下启动键。
可他的那一句,像是骤然把她的动作定格了。
“……你不吃了?”她轻轻问,像是想确认,又像是给自己找一个缓冲。
池珣已经绕过她,走向自己的房间,没再给她多余的解释。
“嗯。”他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干净利落的,像是怕被她的温柔拽住脚步。
清浔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良久,她才低头轻轻吸了口气,把那碗已经放凉的番茄鸡蛋面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冰箱。
微波炉门轻轻合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回应,又像是告别。
她也没再追问。
没有问他吃了什么,吃得好不好,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
她像是习惯了这样的落差
只是心里那点说不出的酸涩,在夜色里悄悄淹没了。
清浔拖着步子回房,拉开抽屉,里面还整整齐齐地放着池珣喜欢的小零食,她前几天才补的新货。
她盯着那些糖果包装袋发了会儿呆,最后关上抽屉,换了个更安静的速度,脱鞋,钻进被子。
夜风轻轻撩起窗帘的一角。
她侧过身,面对着墙,抱着手机,盯着屏幕,过了很久才锁屏。
屏幕上池珣的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她上一条发给他的消息。
【你早点回来呀,饭都给你做好啦,私人助理上线了,超贴心!(づ??)づ】
他没有回。
她没删掉这条消息。
只是静静抱着手机,心里轻轻默念。
没关系。
第二场活动开始前,清浔还是像往常一样,提前一天帮池珣整理好了随身物品和行程安排。
她明明感觉到最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问他:“还需要我跟着吗?”
她故意问得轻描淡写,像是在随口确认,甚至做好了他再次拒绝的准备。
但池珣只是点了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就是这一声,让她心口突然松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他大概是真的太累了,才会这样。
也许是工作压力太大,或者最近太多琐事缠身,才会突然变得冷淡。
他本来就不擅长表达,也不是会事事温柔的人。
她安慰着自己。
他还是他,什么都没变。
她默默想着,今天应该不会太糟糕。
到了活动现场,清浔一如既往地投入工作状态,跟工作人员确认流程,帮他整理文件,时不时核对随行的物资。
她动作熟练,表情也恢复了往常那种利落温柔,仿佛过去几天的冷淡从未发生过。
池珣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戴着银色耳扣,长身玉立,在现场随便一站,气场就冷得让人无法靠近。
她收拾着物料,认真核对表单,整个人都埋在繁琐的工作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助理,水。”
清浔没在意。
她下意识以为是现场其他艺人或工作人员在叫随行助理,
毕竟现场人多,嘈杂得很,她不过是埋头忙了一点,身边也不止她一个助理。
她继续理顺手里的文件,专心调整着时间顺序。
几秒后,那道声音又传来:“助理,水。”
这一次,声音明显冲着她的方向。
清浔心头猛地一滞,像是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下,微微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迟疑着抬起头,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原本还忙碌的人们竟然都停下了动作,像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有人低头悄悄侧目,有人干脆转过头来看着她。
清浔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
她顺着所有人视线落下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池珣就站在不远处,身姿修长,手里拿着一份还未签字的文件。
他穿着剪裁极致的黑色西装,领带松了两分,微微侧着脸,眉眼沉静,目光平淡得仿佛带着一层隔离。
他在看她。
可他看她的眼神,陌生得像是看一个不相干的工作人员。
没有平日的玩笑,没有下意识的依赖。
只有隔着千山万水的,冷漠。
“助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