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清浔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拨了一下,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着。
夜已深,但樱城的夜市却越发热闹了起来。
吃完夜宵出来,街头的灯光比先前更亮了几分,五光十色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像水波一样微微晃动。
空气中弥漫着烤鱿鱼、糖油粑粑的香气,还有人群熙熙攘攘的交谈声、小贩的吆喝声。
饭后,清浔一手提着买回去的小吃袋子,一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脸上还带着点未褪的笑意。
池珣戴着帽子,头发有些乱,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懒洋洋的、干净清爽,和周围人群喧嚣的氛围隔着一层气场。
他手里还提着两串糖人,是“战利品”。
“还挺热闹。”清浔低声说。
池珣“嗯”了一声,偏头看了她一眼。
空气里混杂着糖炒栗子、炸年糕、香肠、章鱼烧的味道,热腾腾的,带着一点烟火气与油烟味。
清浔一边走,一边看着路边五花八门的摊位,眼睛亮亮的,像在城市的夜色中找到了某种久违的自由。
夜市的人越聚越多,像是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前方突然拥堵了,像有什么节目正在进行,大家都涌过去围观。
他们走在街道中段,速度慢了下来。人挤人,摩肩擦踵,身侧不断有人经过。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自觉地被推近,清浔被人群轻轻一挤,肩膀微微晃了一下,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
清浔下意识侧身躲了一下,池珣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动作,偏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往她那边移动了半步,挡在她和人群之间。
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清浔感受到他的靠近,抬眸望他一眼,心里微微一动,
“谢谢。”她轻声说。
“嗯。”池珣语气淡淡,
下一秒,又有人从旁边挤过来,几乎要撞上清浔的手肘。
池珣皱了下眉,没出声,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仿佛只是一种护着她别被人撞开的姿态,没有半分越界。
他的掌心很温热,触碰到她皮肤时那一瞬,清浔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被他握住的地方,眼睫轻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指节分明,手掌微凉,却带着稳稳的力道,
像是可以让人安心地倚靠的存在。
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眼睫轻轻颤了颤。
池珣低声说了一句:“人太多了。”
语气听上去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的手指并没有立刻松开,反而像是在试探着一点一点向下滑。
她心跳莫名加快。
指尖滑过她腕侧温热的肌肤,一点一点地向下挪,
掌心沿着她的手腕,一点点地移向她的手背,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克制而温柔的谨慎。
人群再一次推挤过来,周围是一片嘈杂,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耳边是糖画师傅的吆喝,还有孩童叽叽喳喳的笑声,
但在这一刻,清浔却像听不见了。
她的整个注意力,都落在那只慢慢覆上来的手上。
指尖终于轻轻碰到了她的指节,没有逼迫,没有强硬,而是带着一点等待的意味。
清浔轻轻抬头,正对上他静静望来的眼神。
那是一种专注的、沉稳的目光,像夜色下深不见底的湖泊,倒映着街头绚烂的光影,也倒映着她微红的脸颊。
她没有说话,但指尖轻轻动了一下,没有抽走。
下一刻,池珣顺势扣住她的手掌,将她的手牢牢地牵进了掌心。
两只手交握。
是掌心对掌心的温度。
清浔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在夜市的喧闹中跳得极快极重,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甚至连耳尖都泛起了微微的红。
“人多。”池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她耳里,“牵着方便。”
可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却轻得像在撒谎。
清浔想笑,忍住了。
“哦。”她应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去看前方,却没办法忽略彼此紧扣的手指,还有那只大掌微微收紧的力度。
池珣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牵着她往前走,语气带着一丝笑意
“别被挤丢了。”
再往前走时,他们肩并肩,彼此靠得更近了。
池珣没再说话,指腹却在她掌心轻轻地滑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指节,带着一点细致到令人发颤的温柔。
清浔眼神飘了飘,嘴角却止不住地弯了起来。
街边的霓虹灯在他们头顶闪烁着,红绿交织。前方不远的地方,有街头艺人在唱歌,一把木吉他,唱的却是温柔的旧情歌。
“你说我们就这样算不算幸福呢……”
歌词缓缓流淌在空气中,像一条暖流,裹着夜色一起将人心悄悄软化。
他们没有交谈,但气息交融,脚步一致,就像早就习惯了彼此的节奏和温度。
夜市再热闹,清浔也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和他十指相扣的这一点,成为了她整个世界的重心。
回去的路,好像也不再拥挤了。
风吹过的夜晚,连灯光都柔和了许多。
霓虹光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她悄悄抬眼看他一眼,
夜市的灯光洒在他微低的眉眼上,他的脸半藏在帽檐下,五官清晰立体,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干净,克制,却温柔得叫人心动。
她的指尖慢慢收紧了一点,回应了他的十指交握。
心脏又轻轻跳了一下。
她悄悄告诉自己。
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他
夜色渐深,夜市的热闹仿佛还余温未散,但回到酒店总统套房的那一刻,一切又归于安静。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清浔和池珣站在玄关处,彼此沉默了一下,
手,才慢慢地从彼此掌心里松开。
清浔指尖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温热的,像夜市里的糖画,一旦碰过,就会融进心里去。
池珣脱下帽子和外套,随手搭在衣架上,额前的碎发被夜风吹得微微凌乱。
他换上室内拖鞋,走向客厅,回头随口问:“你要洗澡吗?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