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节庆典结束后,随着天气逐渐转冷,冬季降临到这片大地上。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冬季都是休养生息的季节,探险家亦是如此。
一直到开春之前,很少有探险家愿意参加诸如探索遗迹之类的危险任务,基本只在城池附近活动,有的人甚至干脆躺平了,用积蓄度过整个冬天。
当然,万事都有两面性。冬季的探险家活跃度降低,会导致任务赏金会比平时要高一些,换作以往的话,我都会在进入严冬前尽可能多地完成一些任务,囤一些过年用的资金。
不过,今年的情况大大不同。由于前段时间接连几次任务都赚到了大笔赏金,现在的我完全不必给自己找罪受,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家里享受壁炉的温暖。
而就在我舒服地享受这美好时光时,外界也在悄悄发生着某种变化。
这天夜里,我在鲍尔的酒店里点了一杯热腾腾的红酒、几个下酒的小菜,准备美美地吃上一顿夜宵。就在这时,邻桌的对话声传入我的耳中。
“喂,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有十来个穿着军装的人进了芬尼河谷。”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领主派人守在遗迹附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不不,那不是城里的军队,怎么看都是外面来的!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河谷,完全没有躲藏的意思。”
“真的假的?!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虽说芬尼河谷的事件结束以后,我再也没靠近过河谷,但两人的对话还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我拿起自己桌上的几碟小菜,放到邻桌那两人面前,很自来熟地笑道:“哥们,方便拼个桌吗?这些小菜随便吃。”
对于我的这番行为,两人先是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但当他们发现我放下的都是平常不会点的好东西时,他们立刻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笑容。
刚才发起话题的瘦高个显然更放得开,他连连向我点头:“哈哈哈,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兄弟你也是本地人吧?我好几次在这儿看到你。”
“嗯,是啊!刚听你说有别处军队去河谷,这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啊!我有个朋友昨天去河谷打猎了,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了那群军人。”
“哦?那些军人真的是大摇大摆地进入河谷的?”
“可不是嘛!那些军人甚至发现了我朋友,但是根本没理他!这要是想偷偷潜入的话,我朋友说不定就被灭口了呢!”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当然,前提是他这位朋友并没有说谎。
为了探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我故意装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抓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然后就着温热的红热一起咽下,这才继续发问。
“这就奇怪了,外地来的军人居然敢这么做,难道是跟城里通过气了?”
“对对,我也这么想!说不定领主是把河谷卖给别人了呢!”
不不不,再怎么说这种想法也太跳跃了。芬尼河谷一直以来都在香榭尔城的领地范围内,如果把它卖了,那岂不是代表现任领主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果然,瘦高个的话刚说完,他的酒友就哼了一声,不屑地反驳道:“领主又不傻!而且你也知道禁忌魔药吧?都研制出这么厉害的药物了,领主哪舍得把这座金山卖掉!”
他之所以会提到禁忌魔药,是因为在拍卖会结束后没多几天,关于这玩意的流言就传遍了整座香榭尔城。
虽然流言在扩散的过程中掺杂了许多虚假内容,但毫无疑问,只有见识过魔药威力的人,才能将它的功效说得如此具体。
按理说,知道这事的只有参加拍卖会的贵族以及领主府的人,顶多再加上我们几个临时雇佣的护卫,很难想象其中会有人不小心说漏嘴。
因此,必然是有人为了自己的某些目的,故意走漏了风声。
一听到禁忌魔药,瘦高个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他认真地点点头,赞同了酒友的说法:“也对!这魔药可太厉害了,真没想到领主居然在偷偷研究。”
“对啊!我听说一滴魔药就能把动物变成怪物,那人要是喝了,岂不是就能变得跟怪物一样强了!”
“就算要喝也轮不到你,人家做人体实验都瞧不上你这种家伙!”
“什么?!你这家伙真敢说啊!是不是皮痒了?”
……
不知不觉中,这两人就禁忌魔药的话题吵了起来,显然是酒劲上来了,说话方式也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这种场景在小酒馆里很常见,因此我倒也习惯了。只可惜这样一来,我想了解的事情也就没办法继续问下去了。
也罢,起码从这人的表现来看,这件事是真实事件的可能性比较大。
更何况,军人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对领主级别的贵族来说,派军队前往他人的领土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哪怕真的要去,也不太可能穿上军装彰显身份。
这么一来,这些军人的来源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哪怕他们彰显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让领主觉得丢脸。能做到这种程度,要么是那些不可一世的大贵族,要么就是——米凯尔王国的国王军。
只可惜,住在这种偏远小城市里的猎人大概从没见过国王军的制服,因此对他来说也就是一群普通的军人而已。
假如真的是国王军,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来帮忙看守遗迹,还是单纯为了遗迹中的魔力结晶?
不管怎么说,这都代表香榭尔城正式进入了国王的视野,跟之前派几个王都探险家来考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算了算了,大人物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别把我牵扯进去就好。我这么想着,将眼前两人的拌嘴当成了下酒菜,又默默看了一会儿。
直到夜深时刻,我才缓缓从酒桌前站了起来,跟吧台上的鲍尔道别,打着哈欠离开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