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曜挣开沈初念的手,嗓音沉缓,“你说,是祝南枝诱骗你?”
沈初念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点头,说话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王爷,就是她!我跟那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她派人骗我说,是您要见我……”
听了她口不择言的话,裴景曜的面色愈发阴沉。
当初裴景曜跟祝南枝并不熟悉,反而与沈初念时时相见,祝南枝怎么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骗她?
“祝南枝早已死了,自己做了什么就该承担后果,你为何要拿一个死人来做挡箭牌。”
他的声音冷湛如冰,“来人,把沈小姐带下去。”
见到裴景曜没有丝毫信任她的意思,沈初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景曜转身,牵起姜静姝的手离开。
这次她真的没有说谎,虽然从前见过多次她兄长的那位友人,但二人真正相识,还是因为祝南枝。
姜静姝听到那个名字时,本以为已经无波无澜的心脏狠狠地停跳了一瞬。
她想起来女人临死前几近疯魔的神情,想起了祝南枝如何在妒恨中毁灭了她自己本该拥有的大好未来。
而现在,沈初念也在步祝南枝的后尘。
“你刚才受惊了……别在意她说的。”
“妾身无事。”
姜静姝摇了摇头,心中还带着关于祝南枝沈初念二人关系的疑惑,但是此事也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沈初念明天就会离开府中,她不想再执着于这些事。
察觉到了姜静姝的愣神,裴景曜再度对她道,“今晚回去不要想太多,明日你就被正式册立为正妃了。
她们之间的事,与你,与我们都没有关系,好好休息。”
男人不自觉放得柔和的嗓音,稍稍安抚了姜静姝心中从生的疑虑。
她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下午时,听流萤说,沈初念当着穆太妃的面大闹一通。
因为无法在府中继续待下去,沈初念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把穆太妃都气得够呛。
这下,连个保她的人都没有了。
看着流萤洋洋得意地说着,姜静姝的心中却并不觉得开心跟解脱。
她只是替沈初念觉得可悲,一个高傲矜贵的尚书令嫡女,曾经在整个京城的贵女中才貌都是上乘,如今却连自己的孩子死活都不能得知。
不过这些都跟她无关,她的生活也不会再跟沈初念有任何关联。
当晚,姜静姝很罕见地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日时,刚用过朝食,正在梳妆,流萤便急匆匆地跑进来。
“王妃,圣旨到了!王爷让您立刻去正厅接旨!”
姜静姝迅速起身,简单梳妆后,就朝着正厅赶去。
正厅内。
裴景曜已率领府中众人跪候。传旨太监手持明黄的圣旨,一旁还站着几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
姜静姝缓缓上前,在裴景曜身侧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裴景曜,功在社稷,德配天地。今有姜氏静姝,温良恭俭,德才兼备,堪为王妃。特赐二人择吉日完婚,钦此。”
太监宣读完毕,将圣旨恭敬地递给裴景曜。
“臣领旨谢恩。”裴景曜接过圣旨。
姜静姝也跟着叩首,心中恍如隔世。
就在几个月前,她刚接下了一道充满屈辱,被赐为侍妾的圣旨,今日就成了摄政王妃。
“臣妾领旨谢恩。”
起身后,太监又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这是太皇太后赐给王妃的贺礼,一对龙凤玉佩,祝王爷与王妃百年好合。”
姜静姝接过锦盒,看着那对玉佩,面色复杂。
这是刚派人刺杀她的人送她的物件,摸这温润质地,她都能回想起那日兄长为了保护她,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裴景曜看都不看,微微颔首算作感谢。
“太皇太后还赐了两杯合卺酒,说是按祖制,新人需在接旨当日共饮,以示喜庆。”
他话音刚落,两名小太监立刻捧上两个精致的金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格外清澈。
姜静姝接过酒杯,正欲与裴景曜共饮,却突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常人或许难以察觉,但她曾在药庐中多年,偶然闻到过此类药材,这种独特的气息,不是寻常酒液应有的。
“王爷,”她皱了皱眉,轻声对他道,“这酒似乎有些不对。”
裴景曜微微一怔,立刻便会意,脸上的表情肃然。
他看了看杯中酒液,又看了看那名传旨的太监的神情。
那太监注意到二人的异样,不把酒喝下,立刻便面露不满,“王爷,王妃,这是太皇太后亲自选的御酒。依照祖制,您二人需立即饮下。”
姜静姝看了裴景曜一眼,缓缓开口:“既是太皇太后赐的美酒,我们自然要饮。”
她顿了顿,“只是……妾身有孕在身,实在不便饮酒。”
太监面色微变,“这……”
裴景曜看着那位太监,突然出声,“既然是喜事,就都沾沾喜气,你先喝。”
说着,直接把杯中的酒递给了他。
太监闻言,面色大变,慌忙阻止,“王爷使不得!这酒乃太皇太后专为您二人准备,我们这样的下人当然不可品尝!”
裴景曜眉头一挑,“哦?为何不可?”
“饮下御赐的合卺酒是皇上跟太皇太后的命令,怎能违背!”
“好,既然是太皇太后所赐,王爷,不如请府上的大夫来验一验这酒,看是否适合妾身饮用。王爷觉得如何?”
姜静姝恰如其分地出声提议。
裴景曜点头,“就这么办。”
太监的眼中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府上的霍大夫带着银针前来,在酒中试了试,银针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
“王爷!”霍大夫惊呼,“酒中有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