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将天穹染成破碎的琉璃，黑暗势力的魔云在仙界南天门上空翻涌成实质化的漩涡，每一道裂缝都渗出腐蚀灵脉的幽黑雾气。肖飞单膝跪地撑着断裂的溯尘剑，右肩的白袍被黑暗仙力灼出焦黑的蛛网纹路，而十丈之外，黑暗仙人阿加雷斯正用指节碾碎一枚悬浮的星核，无数细碎的光点在他掌心化作凄厉嘶鸣的怨灵。
“仙界的守护者们，看看你们脚下的废墟吧。”阿加雷斯的声音像是锈蚀的齿轮碾过冰面，他抬起左手，五指张开时，远方瑶池的方向腾起数十道墨色光柱，“五界的灵脉节点已被我种下‘熵之种’，待日蚀之时，所有秩序都将归为混沌。”
雅玲扶着摇摇欲坠的七星仙镜，镜缘的符文正在飞速黯淡。她瞥向肖飞腰间的灵玉——那枚曾在创世之战中吸收过本源力量的古玉，此刻正泛起异常的绯红，仿佛有岩浆在内部奔涌。三天前肖飞在与阿加雷斯的正面交锋中，意外引动灵玉共鸣，窥见了黑暗仙力的破绽——其核心能量源于对“秩序”的极端扭曲，如同用破碎镜面反射阳光，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每道攻击都暗藏能量回流的节点。
“月飞，左后方三千里，魔雾最浓的地方！”雅玲突然扬手，仙镜爆发出刺目白光，将一片扭曲空间照得透亮。只见无数黑色藤蔓正从云层中垂下，缠绕着仙界护山大阵的最后一道光壁。月飞早已化作半妖形态，青黑色的妖纹爬满双臂，他闻言猛地甩动长尾，尾尖凝聚的妖力如同一道翠绿色闪电，精准击碎了藤蔓根部的暗影花苞。
“肖飞哥，这些孽障根本杀不完！”月飞落地时震碎了三丈见方的冰层，他望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暗生物，獠牙在火光中泛着冷光，“阿加雷斯的力量在日蚀前会不断增强，我们拖不起了！”
此时联军的阵列已出现多处缺口。魔界大祭司霍格率着炎魔军团死守西方战线，他的熔岩巨斧每劈出一道火浪，就有数十只影魔在烈焰中化为飞灰，但更多的黑暗生物踩着同伴的残骸扑上来。妖界长老青璃挥动着缠满藤蔓的法杖，在东方筑起一道不断生长的木墙，可木墙上的每道裂痕都会渗出黑色汁液，转眼就被腐蚀出大洞。鬼界阎罗王的镇魂链在空中织成光网，试图困住那些从幽冥裂隙钻出的怨灵，却被阿加雷斯随手一道暗能冲击震得粉碎，铁链崩断的余波扫过，三名鬼界将军当场形神俱灭。
“雅玲，能定位到他能量回流的节点吗？”肖飞突然低喝，他将溯尘剑插进地面，双手结印按在灵玉之上。刹那间，灵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直径百丈的金色法阵，所有触碰到法阵的黑暗生物都像冰雪般消融。阿加雷斯瞳孔一缩，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中蕴含着创世之初的本源气息，正是克制他“熵之力量”的天敌。
“找到了！在他心脏位置，但被三层暗能护盾包裹！”雅玲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将仙镜高举过顶，镜中浮现出阿加雷斯的能量图谱——那团漆黑如墨的核心周围，环绕着飞速旋转的暗能漩涡，每一层漩涡都由无数怨灵的哀嚎凝聚而成。“护盾的能量频率和他释放的暗能冲击波一致，我们必须在他下次攻击间隙才能突破！”
“月飞，你带人缠住他的左臂！霍格大人，右肩交给您的炎爆术！青璃长老，用您的‘生命之种’干扰他脚下的灵脉！”肖飞的声音透过灵玉传遍整个战场，他的目光扫过联军阵列，每个接到命令的领袖都重重颔首。“雅玲，等我冲进核心，你用仙镜最强的净化之光压制护盾！记住，只有三息时间！”
“肖飞哥，你疯了？那三层护盾能瞬间撕碎金仙！”月飞化作残影挡在肖飞身前，妖纹在他眉心汇聚成竖瞳，“让我去！妖族的肉身抗得住！”
“你的妖力对暗能护盾效果甚微。”肖飞按住月飞的肩膀，灵玉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流入月飞体内，在其体表形成一层金色纹路，“我引动了灵玉的本源之力，你带着这股力量去冲击左路，记住，一定要逼他用左手释放暗能冲击！”
阿加雷斯似乎察觉到了联军的意图，他发出一声刺耳的长笑，双掌猛地合十。天空中的魔云瞬间凝聚成巨大的暗能之手，五指张开时，无数道黑色光柱从天而降，砸得南天门的琉璃瓦四处飞溅。肖飞看准光柱落地的间隙，身形如箭般射出，溯尘剑在他手中爆发出金色剑罡，每劈开一道暗能光束，剑身上就多一道血色纹路——那是他以自身仙力强行催动灵玉本源的代价。
“就是现在！”雅玲猛地将仙镜插入地面，七颗镜心同时点亮，一道贯穿天地的乳白色光柱冲天而起，精准命中阿加雷斯的胸口。暗能护盾在净化之光下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第一层护盾瞬间崩解，露出里面翻涌的黑色能量流。
“吼——！”月飞带着数百名妖族战士组成锥形阵列，如同一道绿色闪电撞向阿加雷斯的左臂。他体表的金色纹路爆发出强光，每挥出一爪都带起撕裂空间的音爆，逼得阿加雷斯不得不抬起左手释放暗能冲击波。霍格的炎爆术紧随其后，数十颗燃烧着的熔岩球砸在阿加雷斯的右肩，虽然没能击穿护盾，却成功扰乱了其能量循环。
肖飞抓住这稍纵即逝的间隙，将灵玉的力量催动到极致。他身后浮现出巨大的金色法相，法相双手结印，掌心赫然是五界的微缩模型。“五灵归一，万法同源！”随着他一声长啸，法相双掌合拢，一道融合了仙、魔、妖、鬼、人五界灵力的光柱从他剑尖射出，直刺阿加雷斯的心脏。
“不——！”阿加雷斯发出绝望的咆哮，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正在瓦解他体内的熵之能量。第二层护盾在光柱下寸寸断裂，露出核心处那团扭曲的黑暗本源。就在此时，雅玲再次催动仙镜，这一次她将自己的仙力本源注入镜中，净化之光化作细密的金丝，如同蛛网般缠住第三层护盾。
“给我破！”月飞不知何时已绕到阿加雷斯背后，他将全身妖力凝聚于双爪，猛地撕开了其防御最薄弱的后心。霍格的熔岩巨斧同时劈中右肩，青璃的生命之种在其脚下生根发芽，无数藤蔓缠住行云步。肖飞的五灵光柱终于突破所有防御，精准命中黑暗本源。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阿加雷斯的身躯开始寸寸瓦解。他眼中的疯狂逐渐被恐惧取代，那些被他吸收的怨灵从他体内蜂拥而出，在空中化作点点荧光消散。黑暗势力的魔云如同退潮般褪去，露出后方霞光万道的仙界宫阙。当最后一丝暗能消散时，肖飞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灵玉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他望着手中断裂的溯尘剑，剑身上的血色纹路正慢慢褪去。
“肖飞哥！”月飞化作人形接住他，指尖触到他后背时，发现仙衣下的肌肤已被本源力量灼伤。雅玲踉跄着跑来，仙镜的镜心已布满裂痕，她强撑着将一枚疗伤仙丹喂入肖飞口中，自己却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战场各处的黑暗生物在阿加雷斯死后纷纷化作飞灰，幸存的联军成员互相搀扶着，望着满目疮痍的仙界，一时竟忘了欢呼。魔界大祭司霍格拄着巨斧走到肖飞面前，第一次收起了桀骜的笑容，郑重地单膝跪地：“从今往后，魔界愿奉仙使为五界共主。”
妖界长老青璃挥退了前来搀扶的小妖，对着肖飞深深鞠躬：“妖族永记今日之盟。”鬼界阎罗王则默默收起镇魂链，对着东方天际的残阳长叹一声，那是鬼界千年未有的平静叹息。
肖飞靠在月飞怀中，望着天边重新浮现的七彩祥云，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他想起第一次下凡时在凡间茶馆听的说书，那时还以为“拯救五界”不过是话本里的戏言。如今硝烟散尽，血腥味混着草木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他才真正感觉到掌心灵玉的温热，以及身边两人急促的呼吸。
“我们做到了。”雅玲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望着仙镜中自己沾满灰尘的脸，突然发现镜心的裂痕竟组成了一个奇异的符文——那是五界轮回的印记。月飞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肖飞的手，指尖的妖纹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绿光。
远处传来仙鹤的长鸣，仙界残存的仙官们正沿着废墟中的石阶赶来，他们手中捧着疗伤的仙露和修复法宝的材料，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敬畏。肖飞深吸一口气，推开月飞的搀扶，挣扎着站起身。他知道，击败黑暗势力只是开始，那些被“熵之种”污染的灵脉，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生灵，还有五界之间千年来的隔阂，都需要他们去一一抚平。
当第一颗启明星在东方天际亮起时，肖飞举起断裂的溯尘剑，剑尖指向仍在冒烟的南天门废墟。金色的灵力从他体内涌出，顺着剑身流淌，在断口处凝结成新的剑刃雏形。雅玲举起布满裂痕的仙镜，镜光与灵玉交相辉映，月飞则化作流光掠上残破的城楼，展开一面染血的五界联盟旗。
“传令下去，”肖飞的声音穿透暮色，传遍仙界每一个角落，“各军清点伤亡，救治伤员。三日后，五界联席会议于瑶池旧址召开，共商重建大计。”
晚风拂过，带来凡间村落隐约的钟鸣。肖飞望着西方天际最后一抹晚霞，忽然想起很久前在凡间见过的火烧云，那时他还是个不懂仙法的少年，只觉得漫天红霞美得像幅画。如今他站在五界的废墟上，手中握着的不再是画笔，而是沉甸甸的未来。灵玉在他腰间轻轻震动，仿佛在提醒他，慢游五界的旅程，才刚刚进入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