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渔场,我早有计较。”
李明愣了愣,脸上写满不信,可孙毅扬这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他那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
旁边的柱子闷不吭声,这时也重重点了下头,表示信服。
李强和张霸领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没回村,直奔镇上最大的馆子。
直接包了两大桌,开庆功宴。
李强更是飘了,怀里搂着个姑娘,嘴巴能把火车吹上天。
“张哥,这次全靠您老出马!”
李强举杯敬张霸,“我就说那孙毅扬是个软蛋,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您老一到,他还不是屁颠屁颠地服软?”
张霸捏着酒杯,轻轻晃荡着杯中酒,话里有话:“李强啊,你真就那么信他?”
“孙毅扬那小子,没留后手?”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孙毅扬答应得太爽快了,那副模样…
怎么看都不像是被逼到绝路的人。
反而,透着一股子有恃无恐的劲儿。
李强一听,乐了,拍着胸脯打包票:“张哥,您老就甭操那份心了!”
“他孙毅扬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就凭他?翻不出咱们的五指山!”
“再说了,他那边一举一动,都有人给我通风报信呢!嘿,您把心放肚子里!”
“哦?还有内线?”
张霸的动作顿了顿。
他立马品出李强话里的味儿了。
合着这小子在孙毅扬那边还安了眼线!
难怪这么有底气。
张霸哼笑一声,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是不清楚,这只“老鼠”是谁。
回头得敲打敲打李强,把人给供出来,免得日后生事端。
他一点头,举杯干了:“成,有你这话,我踏实。”
几乎是同一时间,村东头。
李明憋着一肚子火回了家。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见姐姐李秀兰在灯下补渔网,小玲趴在桌上写字。
“姐!”
李明重重地把自己摔在条凳上,嗓门震得屋顶的灰都往下掉:“姐夫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他凭什么带李强去咱家的渔场!”
“李强那是什么货色,他也信?!”
李秀兰手里的针线顿住了。
她当然清楚李强的为人,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可见弟弟这副火烧眉毛的模样,还是稳住了声音:“小明,有话好好说,别这么说你姐夫。”
“他累死累活的,怎么可能犯糊涂?”
“这还不叫糊涂?”
李明噌地站起来,脖子都红了,“把咱家的饭碗直接端给仇人,这不是糊涂是什么?”
“姐,你是没瞧见,刚才在滩涂上,李强跟那个叫张霸的流氓多不是东西!”
“姐夫他……他就那么怂了,说答应就答应了!”
李明越说火越大,眼圈都红了:“他以前多有本事啊?”
“现在怎么成了这个熊样?”
“姐,你快劝劝他啊!”
“这渔场要是真让李强那帮天杀的给占了,咱们往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李秀兰撂下手里的针线筐,挨着弟弟坐下,轻轻顺了顺他的后背。
她瞅着弟弟那张气得通红的脸,心里也跟着发慌,可对孙毅扬,她就是有那么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信赖。
“小明,你先消消气,听姐把话说完。”
“你姐夫,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他心里有谱。”
“他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比以前稳当,看得也远。”
“他松口答应李强,指不定不是真心要带路,怕是另有盘算。”
“你得信他,就像姐信他一样,行不?”
她话音刚落,朝门口那边望了望。
也巧了,就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孙毅扬提着条肥硕的海鱼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刚从海边回来,准备拾掇晚饭。
他刚走到院外,李明那大嗓门嚷嚷的话,一字不落地全灌进了他耳朵里。
听着小舅子当着自家媳妇的面,又是说他“疯了”,又是说他“糊涂”,孙毅扬脸上那表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不是滋味。
李明这小子是真关心他,没错,可这话赶话的,让他在媳妇面前多少有点下不来台。
李明一见孙毅扬跟门神似的杵在那儿,刚还慷慨激昂的劲儿瞬间就瘪了。
脸涨得跟猪肝似的,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倒是李秀兰,一见丈夫回来,眉眼间就柔和下来。
她没多问李强那码子事,很自然地迎上去,接过了孙毅扬手里的鱼。
孙毅扬心里热乎乎的。
媳妇什么都没问,这就是最大的面子,最大的信任。
可这事儿憋在他心里,跟塞了团棉花似的,不说不痛快。
有些内情现在还不能全撂底,但至少得让媳妇和小舅子明白,他孙毅扬不是瞎搞胡来。
他走到桌边,拉开条凳坐下,缓了口气才开口:“秀兰,小明,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他冲李明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小明,你小子是为我好,哥不赖你。”
说着,他挪了挪身子,对着李秀兰,伸手覆在她放在桌沿的手上。
她的手有些凉,但很柔软。
“秀兰,我知道你担心。今天答应李强的事,确实是我故意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不是真的要带他们去那个渔场。我是想……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咱们这边的老鼠给揪出来!”
“老鼠?”
李秀兰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孙毅扬点点头,压低声音:“没错。你觉不觉得奇怪?咱们每次出海的时间、地点,都安排得挺隐蔽的,可为什么李强他们总能堵到咱们?而且这次,他们竟然知道咱们要去哪个渔场。这说明,咱们这边有内应,有人在给李强通风报信!”
他紧紧握住李秀兰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狠劲,“我不怕李强他们明着来,就怕这种躲在暗处的蛀虫!他们不除,咱们以后永远都要受制于人,永远都别想安生!”
李秀兰听了他的话,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她虽然对外面的事情不太了解,但孙毅扬说的,她能听懂。
有人泄密,这确实是天大的麻烦。
她回握住孙毅扬的手,轻声说道:“你是想……将计就计?”
孙毅扬赞赏地看着她:“对,还是你懂我。”
他把自己的大致想法告诉了她,包括他已经进行了一些试验,初步确定了几个需要重点观察的对象。
他并没有完全说出怀疑对象是谁,只是说有几个需要排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