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翻涌如巨兽压城,暴雨裹挟着碎石如万千利箭,将苏府琉璃瓦砸得粉碎。檐角铜铃在狂风中剧烈震颤,发出垂死般的尖锐声响,与天边炸响的惊雷交织成末日序曲。
阴墨瑶背靠布满墨绿色霉斑的砖墙,云锦裙摆如残破的战旗垂落。泥浆在缠枝莲纹上凝结成狰狞的血痂,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动。玄铁护腕下的十二枚透骨钉泛着冷光,如同蛰伏的毒蛇蓄势待发。她脊背绷成满弓,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定头顶摇晃的木板,每一声皮靴碾碎青砖的脆响、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都让她瞳孔骤缩——那不是声音,是死神逼近的脚步声。
\"吱呀——\"腐朽的木门被撞开的瞬间,小香跌跌撞撞滚下石阶,发间珍珠步摇只剩残珠,苍白的脸上五道新鲜指痕像五条蜈蚣般扭曲。她扶着墙根勉强站直,粗重的喘息声里混着压抑的哽咽:\"老爷...把苏府布防图卖给郑郡王了。五大家的侍卫架起投石机,半个时辰内不交出您,就把宅子碾成齑粉。\"
阴墨瑶手腕微动,玄铁护腕擦过小香手臂,寒意让丫鬟瑟缩了一下。她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杀意,目光扫过小香颈间晃动的翡翠平安扣,声线像淬了冰的刀刃:\"书房第三块青砖下的机关,开了?\"
\"开了。\"小香从怀中掏出西域锦盒,金丝绣着的忍冬纹被血渍晕染得面目全非。她轻咳两声,指节渗出黑血,在锦盒表面留下斑驳痕迹:\"里面有虎符,盖着五大家私印的密函...\"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盒角的鎏金纹路上。
阴墨瑶的手指突然顿住。当指尖划过锦盒底部的暗格机关时,金属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让她瞳孔骤缩。先前潜入宁王书房的记忆突然翻涌那时她在密档夹层里见过相同的机关构造,而此刻掌心传来的触感,分明藏着更危险的秘密。
\"开了。\"小香从怀中掏出西域锦盒,金丝绣着的忍冬纹被血渍晕染得面目全非。她轻咳两声,指节渗出黑血,在锦盒表面留下斑驳痕迹:\"里面有虎符,盖着五大家私印的密函...最底下还有张泛黄的帛书。\"
阴墨瑶的手指突然顿住。当指尖触到锦盒底部那层暗格时,一种诡异的灼烧感顺着皮肤窜上脊背。先前潜入宁王书房的记忆突然翻涌,那时她在紫檀木匣里见过同样的暗格构造,匣中藏着的正是与五大家来往的密信。她深吸一口气,利落地撬开夹层,泛黄帛书上的字迹让瞳孔骤然收缩:\"五月十五,暗河码头,以紫髓膏换西域火器。\"落款处五个朱砂指印,正是郑郡王、宁王,还有另外三位家主的独有印记。
密函上\"以紫髓膏换军械\"的朱砂字迹在烛光下猩红如血,与帛书上的记载相互印证。阴墨瑶将虎符贴身藏好,突然想起之前郑郡王寿宴上,对方不经意间露出的半截凤凰玉佩。原来那些看似随意的宴席、诗会,全是披着华服的阴谋。她握紧锦盒,指甲在木面上刻出五道血痕,玄铁护腕下的透骨钉发出细微震颤,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蓄势。
\"从密道去据点。\"阴墨瑶扯断珍珠项链,将最大的珠子塞进小香掌心,冰凉的触感让丫鬟手指微微蜷起:\"见到红酥说'曼陀罗在血月中绽放'。\"
小香攥紧珍珠,突然冷笑一声,背靠着潮湿的墙壁滑坐在地:\"小姐以为我是三岁孩童?您半年前进苏府时,不过是个孤女,如今却能调动墨家。\"她扯开衣襟,露出布满鞭痕的后背,新伤叠着旧疤触目惊心:\"老爷让人抽我三十鞭,就为逼问您藏在假山后的暗格。现在倒好,要我去当替死鬼?\"
阴墨瑶的软鞭\"啪\"地甩在墙上,青砖应声碎裂,飞溅的碎屑擦过小香脸颊。她摘下金丝步摇,掰断尖锐簪头抵在小香咽喉,却在触及对方脖颈处旧疤时顿了顿:\"知道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因为你被拖进柴房那晚,面对管家的威胁,还能用发簪戳瞎他一只眼。上个月你往二姨娘茶水里掺的巴豆粉,手法干净得像墨家的人,干净到连我都要仔细分辨茶渍颜色的变化。\"
小香瞳孔骤缩,脖颈处渗出细密血珠:\"您...早就知道?\"
\"我需要一把藏在暗处的刀。\"阴墨瑶收回簪头,在裙摆擦拭血迹,却将染血的步摇塞进小香手中:\"而刀,是需要磨砺的。\"她屈指弹向墙壁某处凸起,暗藏的暗格弹开,露出一套墨家特制的锁子甲:\"穿上,能挡三发弩箭。但如果敢挡我的路...\"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落声,几块碎砖砸在两人中间。
小香利落地穿上锁子甲,珍珠项链被她缠在腕间当护腕,故意晃了晃染血的步摇:\"当年您救我时说,活着就是为了给死人讨公道。现在,该我看您怎么兑现承诺了。\"她摸出藏在袖中的淬毒匕首,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幽蓝,\"您教我的下毒手法,也该拿活人练练了——比如,郑郡王那只总爱摸我下巴的手,您说剁下来喂狗怎么样?\"
阴墨瑶终于回头,目光扫过小香决绝的神情,从怀中掏出半块凤凰玉佩。玉佩边缘的缺口在微光下泛着冷芒:\"等出了这地窖,我会告诉你,五大家和朝廷的蛀虫们,究竟在谋划怎样的阴谋。而我,要让他们的美梦...变成噩梦。\"她抬手熄灭烛火,地窖瞬间陷入黑暗,唯有头顶的雨声和脚步声愈发清晰。
就在这时,地窖石壁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阴墨瑶脸色微变,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小香立刻屏住呼吸,握紧匕首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是密语?\"
“三长两短,两长三短……”阴墨瑶在心中默数着节奏,眉头越皱越紧。这是墨凌阁最高级别的密语,只有在生死攸关时才会使用。终于,信息完整呈现:“正门有重兵,从侧院水井暗道撤离,赵宇接应。”
“小姐,怎么了?”小香看着阴墨瑶凝重的神色,匕首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阴墨瑶站直身子,眼神冰冷如霜,却忽然伸手拍掉小香肩头的碎砖:\"计划有变。正门是死路,我们从侧院水井走。赵宇会在那里接应,但路上必然凶险万分。\"
\"我明白。\"小香握紧手中的淬毒匕首,用染血的步摇挑起一缕发丝别在耳后:\"只要能让那些畜生付出代价,我这条命算什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死了,您得把我的骨灰掺在毒粉里,撒到五大家的水井里。\"她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在黑暗中像头蓄势待发的小兽。
与此同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铅云低垂,如一张浸透墨汁的巨幕,将凤城笼罩在窒息般的黑暗里。惊雷炸响的刹那,暴雨裹挟着碎石与腐叶倾泻而下。苏府高墙外的朱雀大街上,醉仙阁的朱漆大门轰然炸裂,十几个赤身裸体的纨绔子弟如被炙烤的疯犬般窜出。李公子的腰间还缠着半截锦被,青紫色的瞳孔布满血丝,指甲深深抠进胸膛,生生剜出五道血窟窿。他踉跄着撞翻香料摊时,带倒的铜炉正巧砸中摊主头颅,脑浆混着龙涎香在雨水中炸开,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成河。
醉仙阁的大门轰然炸裂,十几个赤身裸体的纨绔子弟如被炙烤的疯犬般窜出。李公子的腰间还缠着半截锦被,青紫色的瞳孔布满血丝,指甲深深抠进胸膛,生生剜出五道血窟窿:\"解药!把解药交出来!\"他撞翻香料摊时,带倒的铜炉正巧砸中摊主头颅,脑浆混着龙涎香在雨水中炸开。药铺门前早已挤成血肉磨坊,中毒者互相撕扯着喉咙,有人被踩碎了膝盖,仍在泥浆里爬行,指甲在石板上抓出五道带血的沟壑。\"紫髓膏解药售罄\"的告示被撕成碎片,沾着血沫贴在某位贵公子扭曲的脸上。
王家二少爷蜷缩在墙角抽搐,皮肤下的血管如蚯蚓般疯狂蠕动,突然\"噗\"地炸开,黑血喷溅在\"积善堂\"的匾额上。他最后的呜咽被暴雨吞噬时,街边的野狗已扑上来撕咬他的眼珠。
与此同时,五大家的府邸沦为人间地狱。宁王府的九曲回廊里,歌姬们正跳得欢快,珍珠坠子随着舞步轻颤。领舞的云娘突然捂住咽喉,绣着金线的袖口瞬间洇红。她踉跄着撞倒鎏金香炉,火焰顺着蜀锦帷幔窜起,将那些仍在抽搐的娇躯笼罩其中。燃烧的青丝如黑蛇般缠绕梁柱,焦糊味混着血腥气直冲云霄。
张家绣楼的铜镜映出骇人的画面:最得宠的小蝶将银簪狠狠刺入喉间,鲜血溅在未完成的鸳鸯绣品上。她脚边散落着摔碎的胭脂盒,朱砂混着脑浆在檀木地板上蜿蜒,勾勒出扭曲的曼陀罗图案。
暴雨愈演愈烈,冲刷着满地残肢,却冲不掉空气中令人作呕的甜腥。当惊雷再次劈开夜幕,人们看见城墙上不知何时挂满了白幡,每一面都绣着五大家的族徽,却被鲜血浸染成刺目的黑红。
街角巷尾,墨凌阁暗探们行动迅速而隐秘。他们将记录着五大家恶行的传单藏在烧饼里,塞进路人的袖口中。“五大家私通敌国,炼制毒膏祸乱百姓”“苏府勾结郑郡王,出卖城防图”,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正在凤城百姓中悄然传播。
郑郡王府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郑郡王将手中的密报狠狠摔在波斯地毯上,残纸纷飞。他绣着金线蟒纹的箭袖被冷汗浸透,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上暴起,宛如一条条扭曲的小蛇。
“不可能!那些药粉明明经过三重查验!”他声嘶力竭地怒吼,双眼通红,“怎么会变成害人的毒膏?”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案头苏府送来的掐丝珐琅香炉上,上面的曼陀罗暗纹,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王爷!”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密信被汗水浸得发皱,“大事不好!王守备反了,带着军队投奔墨家了!还有,苏老爷派人传信,说要将苏婉清的人头献给宁王,以此换取五大家的谅解!”
“什么?!”郑郡王暴怒,手中的翡翠扳指“啪”地碎裂,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手掌,鲜血滴落在地毯上,“这个老匹夫,竟敢背叛我!”他猛地掐住管家的脖子,“说!是不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通风报信?”
管家被掐得脸色发紫,拼命摇头,金鱼眼几乎爆出眼眶:“王爷饶命啊!是...是暗影鬼手的无常大人!他...他说苏婉清就是墨家的墨瑶!而且,墨家已经掌握了我们和敌国通商的证据!”
郑郡王如遭雷击,手无力地松开。管家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郑郡王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死灰。过了好一会儿,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传令下去,立刻调集所有火炮,给我炸平苏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墨瑶那个贱人把证据带出去!”
宁王府密室中,气氛阴森诡异。宁王将与敌国往来的密函塞进火盆,火苗瞬间蹿起三尺高,将他的脸映得通红。他抚摸着鎏金战斧上的饕餮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好啊,好一个苏婉清,不,墨瑶。”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养了几年的金丝雀,竟是带毒的孔雀。”他转头对身后的暗卫下令:“让神机营往苏府的水井里投巴豆粉,我要让里面的人泻到脱力。再派最精锐的杀手,去截杀墨家的信使。记住,决不能让那些证据流出凤城半步!必要时,不惜血洗整条街道!”侍卫领命而去,密室里只剩下宁王阴冷的笑声。
此时的苏府地窖,阴墨瑶将虎符贴身藏好,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密函边缘的暗纹。突然从头顶传来金属刮擦青砖的刺耳声响,仿佛有千百根钢针同时划过耳膜。她瞳孔微缩,玄铁护腕下的透骨钉瞬间滑入掌心,冰凉的触感让神经愈发紧绷。
\"苏姑娘,不,该叫墨姑娘了吧?\"暗影鬼手金牌杀手无常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三日前给郑郡王倒酒时手稳如松,昨日为宁王研磨时眼冷似冰,这般精湛演技,不去梨园真是可惜了。\"
地窖的霉味里突然渗入一丝诡异的甜香,阴墨瑶鼻翼微动,瞬间屏息侧身。这气味带着曼陀罗特有的幽苦,是暗影鬼手惯用的迷魂香。她手腕轻抖,软剑出鞘三寸,剑鸣在密闭空间里激起阵阵嗡鸣,宛如毒蛇吐信。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通风口摇曳的阴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无常,你面具上的鎏金曼陀罗都快生锈了,每次杀人前非要转三圈面具,是怕阎王爷认不出你这恶鬼?去年城南书生案,你明明能一剑封喉,却偏要看着他在血泊中爬半柱香。\"
说话间,她故意用剑柄敲击墙面,三长两短的节奏暗藏墨家求援密语。每一下敲击都精准控制着力道,让声音既能传递信息,又不显得突兀。通风口的阴影突然一顿,显然对方也听出了这暗藏玄机的节奏。
\"砰!\"瓦片碎裂声炸响,无常倒挂着探进身子,黄金面具下的幽绿瞳孔在黑暗中泛着狼一般的凶光。他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而诡异的声响,仿佛催命的丧钟。\"墨姑娘,你以为藏在地窖就能躲开清算?\"他刻意拖长尾音,金属摩擦般的嗓音里浸满恶意,\"前几日你在醉仙楼调换账本的把戏,当郑郡王是瞎子?\"
\"住口!\"阴墨瑶周身气势陡然暴涨,软鞭如银蛇出洞,破空声撕裂雨幕。鞭梢泛着寒芒,直取无常面具上的曼陀罗纹。然而无常早有防备,身影如鬼魅般一闪,青铜铃铛发出刺耳急响,只留下一缕黑发缠绕在鞭梢。他的笑声混着暴雨灌进地窖,充满了挑衅和嘲讽:\"还装什么大家闺秀?你往宁王茶水里下的'迷心散',可害得他三天人事不省!想要知道五大家和皇室的交易细节?拿虎符来换啊,墨瑶!\"
就在这时,\"轰!\"地窖木门被玄铁重锤撞得粉碎,郑郡王的贴身侍卫举着刻有云雷纹的长枪鱼贯而入。为首的千总抖了抖枪头,小香养的白猫尸体\"啪嗒\"坠地,鲜血顺着枪缨滴在阴墨瑶裙摆。\"奉王爷之命,捉拿墨家妖女!\"千总声如洪钟,长枪一挺,直刺阴墨瑶面门。
阴墨瑶低头看着白猫睁大的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哀痛,随即被滔天的杀意取代。她缓缓起身,发霉的稻草在云锦裙摆下发出沙沙轻响,仿佛死神的脚步声。\"用畜生血祭刀?\"话音未落,三枚透骨钉已从她指间疾射而出,精准钉入千总手腕、肘窝和咽喉三处大穴。千总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瘫倒在地。
趁着对方吃痛松手,阴墨瑶软鞭如灵蛇卷过长枪,借力腾空而起。靴底带着千钧之力,重重踹在另一名侍卫面门。那侍卫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翻了身后的两名同伴。血腥气在狭小地窖中弥漫开来,战斗正式爆发。
暴雨从坍塌的穹顶倒灌而下,阴墨瑶旋身避开迎面劈来的斩马刀,云锦裙摆扫过墙面,在霉斑上拖出猩红轨迹。玄铁护腕与兵器相撞时迸发刺目火星,暗藏的三棱倒刺骤然弹出,在侍卫手臂划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墨绿色毒液顺着伤口迅速蔓延。
\"找死!\"千总暴喝着挺枪直刺,枪缨上凝结的白猫血珠甩在她锁骨处。阴墨瑶不闪不避,任由长枪刺破左肩衣衫,却在剑尖触及皮肉的刹那,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拧身侧转。滚烫的剑刃嵌入掌心时,她甚至扬起嘴角,任由鲜血顺着玄铁护腕的纹路汇聚成溪,另一只手的软鞭已如灵蛇出洞,精准缠住敌人咽喉。
喉骨碎裂声混着暴雨砸落,阴墨瑶借力将尸体甩向蜂拥的侍卫群。透骨钉破风声接连响起,三枚淬毒暗器分别钉入敌人面门、心口与丹田。她足尖踢起墙角青砖,借力跃上摇摇欲坠的木梁,积水顺着凌乱的发丝滴落在染血的衣襟。当第七名侍卫挥刀劈来时,她突然扯断腰间锦带,浸满雨水的绸缎瞬间化作软剑,缠住对方脖颈猛地一拽,鲜血如喷泉般溅上穹顶,在惊雷炸响的瞬间,将整个地窖映成修罗场。
阴墨瑶足尖重重踹在侍卫胸口,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踢得撞碎身后酒坛。陶片飞溅间,她垂眸凝视掌心渗血的剑伤,睫毛在眼下投出冷硬的阴影,抬头时眼神锐利得足以冻结翻涌的火焰。潮湿的地窖里,霉味与血腥气愈发浓重,她突然旋身发力,绣着缠枝莲纹的裙摆如墨色漩涡席卷而起。
软鞭破空的锐响撕裂雨幕,三道血痕同时在侍卫们的脊背炸开。染血的鞭梢卷着碎肉甩落,其中一人惨叫着跪倒,后背绽开的伤口里甚至露出森然白骨。剩余侍卫们喉结滚动,握兵器的手渗出冷汗,却在千总\"后退者斩\"的怒吼中,硬着头皮呈扇形包抄上来。
\"就这点胆量?\"阴墨瑶勾起染血的唇角,手腕诡谲翻转。软鞭骤然化作游龙,先是缠住左侧侍卫刺来的长枪,借力腾空时鞭尾如钢鞭横扫,精准抽中两人膝盖。骨裂声混着哀嚎响起,她落地的瞬间足尖挑起青砖,碎片如暗器般擦着右侧侍卫耳际飞过,削掉半只耳朵。
鲜血喷溅在她苍白的脸颊,阴墨瑶却恍若未觉。软鞭在兵器丛中穿梭如灵蛇,忽而卷住敌人手腕反向折断,忽而缠住脖颈猛地收紧。每当鞭梢掠过,侍卫们的皮甲便绽开裂口,皮肉翻卷如绽开的恶之花。云锦裙摆早已被血浸透,暗红的纹路与原本的缠枝莲纹交织,宛如地狱绽放的曼陀罗。
\"小心!\"小香的尖叫突然刺破混战。阴墨瑶本能地侧身,三支淬毒弩箭擦着耳畔飞过,却见小香的锁子甲上绽开三朵血花。丫鬟苍白的脸上却挂着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锦盒塞进她怀中:\"当年...你教我...认毒...\"黑血顺着嘴角流下,她的手指无力垂下,翡翠平安扣在胸前轻轻摇晃。
阴墨瑶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软鞭突然暴涨三尺,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全场。鲜血飞溅中,侍卫们的惨叫声与暴雨交织,地窖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她跪在小香身旁,轻轻合上那双仍带着笑意的眼睛,指尖抚过冰凉的平安扣,低声道:\"放心,一个都不会少。\"
“轰隆!”地窖西侧墙面轰然炸裂,红酥的银鞭如银色闪电破尘而入,精准缠住阴墨瑶腰间软革。暗卫半个身子探入洞口,玄铁护肩已被砍出三道深痕,发间的火焰纹银饰沾满暗红脑浆,在暴雨冲刷下滴滴答答坠落。
“左使快走!”她暴喝声震得地窖嗡嗡作响,银鞭猛地发力,阴墨瑶借力腾空的刹那,三支弩箭擦着靴底钉入地面。红酥抹了把脸上血污,露出眼尾新添的狰狞伤口:“赵宇在西巷被无常缠住,神机营的火器队马上就到!虎符和密函...”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轰鸣,整座地窖开始剧烈震颤。
阴墨瑶在空中旋身,软鞭甩出缠住横梁,借着红酥的拉力荡向密道口。她反手掷出三枚透骨钉,将逼近的侍卫钉在墙上,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怀中锦盒:“守住后巷!我去引开追兵!”两人错身而过时,红酥突然拽住她袖口,染血的指甲在锦缎上留下五道血痕:“当心宁王的影卫,他们带着墨家失传的...”话未说完,整面墙壁轰然倒塌,烟尘中只余她奋力甩出的银鞭残影。
\"给我留下!\"无常的陨铁剑挟着腥风袭来,剑锋距离阴墨瑶后心仅剩三寸。千钧一发之际,赵宇的雁翎刀斜刺里杀出,火星四溅中,他胸前绷带被剑气割开,旧伤崩裂,鲜血浸透粗布衣衫。
\"走!\"赵宇的血沫喷在阴墨瑶脸上,他突然发力将她推进密道,\"记得荷花池底的...\"话音未落,无常的第二击已至,雁翎刀与陨铁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密道里霉味刺鼻,机关翻板与箭矢破空声此起彼伏。阴墨瑶凭借着墨家独特的破解口诀,左闪右避。转过第十个拐角时,她突然停住脚步,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军火库出现在眼前。青铜火炮整齐排列,火药桶堆成小山,墙上的铭文赫然刻着\"宁王府监制\"。
\"来得正好。\"她眼中闪过冷光,迅速启动墙角的自毁装置。齿轮转动声中,定时炸药开始倒计时。当她冲出密道时,凤城的夜空已被战火染成血色。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五大家的军火库在火海中化为灰烬,冲天的火光中,她仿佛看到小香在对她笑,赵宇在向她招手。
阴墨瑶握紧怀中的虎符,翡翠平安扣贴着心口发烫。远处苏府的火焰照亮了她冰冷的脸庞,雨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却冲不掉眼中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这场与五大家、与暗影鬼手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必将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她抬起头,望向电闪雷鸣的天空,轻声道:\"等着,我会让你们知道,得罪墨家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