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面色阴沉如水,目光扫过地图上标注的楚军行军路线。
萧妄不愧是楚国最善用兵的皇子,选在他们重伤未愈之时发动突袭,还特意挑了这个易攻难守的开阔地带扎营。
“传我命令,让老弱伤兵退守后方营帐,能拿得动兵器的,全部到前线来!”
恒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告诉兄弟们,我们身后就是国土,半步也不能退!”
另一边,军医帐内,闻景焕不顾卿梦萱的阻拦,强行披上战甲。
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撕裂般的剧痛,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王爷,你不要命了!”
卿梦萱急得眼眶通红,伸手去拽他的衣袖,“你的伤还没好,上了战场只有送死!”
闻景焕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绷带传来:“我若不去,兄弟们就会死更多人。”
他的目光望向帐外,那里传来士兵们磨刀霍霍的声音,“萧妄既然敢来,我就要让他知道,我军儿郎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跑进帐内。
“报!楚军前锋已抵达十里之外,正在扎营!”
恒王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景焕,可有破敌之策?”
闻景焕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伤口的疼痛走出营帐。
月光下,他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楚军灯火,沉思片刻后说道:“萧妄虽兵多将广,但长途奔袭,必定人困马乏。”
“我们可趁夜发动突袭,挫其锐气。”
“可是我们兵力悬殊,夜袭风险太大。”
恒王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忧虑。
“正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不敢,我们才更要出其不意。”
闻景焕说着,指向地图上一处山谷,“这里地势狭窄,易守难攻。”
“我们可派五百精锐埋伏于此,等楚军主力通过时,截断他们的后军,再前后夹击。”
恒王盯着地图,眼中渐渐燃起斗志:“好!就这么办!”
“我亲自率人正面佯攻,吸引楚军主力,你带伏兵伺机而动。”
“不可!”
卿梦萱突然出声,“殿下您伤还没好,怎么能亲自犯险?”
恒王抬手按住腰间渗血的绷带,玄铁护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若连本王都贪生怕死,如何让将士们以命相搏?”
他转身对亲卫下令,“取我的刀来!”
卿梦萱还要阻拦,却见闻景焕抬手轻拍她手背:“替我看好军医帐,若我……”
话未说完,便被她捂住嘴唇。
“王爷若敢死,我也绝不会放过萧妄”
她红着眼眶放下手,转身从兵器架上取过自己的短刃,“我也随大军出征。”
夜色如墨,五百精锐伏在山谷两侧的荆棘丛中。
闻景焕半跪在乱石堆后,远处传来楚军巡夜的梆子声。
三长两短,正是换岗的信号。
“动手!”
闻景焕压低声音。箭矢破空声响彻夜空,毫无防备的楚军后军顿时陷入混乱。
火油罐被抛入营帐,熊熊烈火瞬间吞噬了整片营地,马嘶声、惨叫声混作一团。
与此同时,恒王率领的两千骑兵如黑色洪流般冲向楚军前锋。鎏金狼头刀劈开敌军盾牌。
他在厮杀中搜寻萧妄的身影,却只看到楚军将领挥舞令旗指挥。
“萧妄缩在何处!”
恒王怒吼,刀锋扫过一名楚军偏将的咽喉。
然而回应他的,是楚军阵中突然射出的一排淬毒弩箭,他的战马悲鸣着前蹄腾空,将他掀翻在地。
闻景焕见状瞳孔骤缩,带着伏兵从山谷中杀出。
短兵相接的金属碰撞声里,一名楚军千总高举令箭大笑、
“萧二皇子早料到你们偷袭!放火箭!”
天空突然被无数火舌照亮,燃烧的箭矢如流星般坠落。
燃烧的箭矢如陨石雨般砸向军营,茅草帐篷瞬间化作火海。
卿梦萱挥剑斩断缠住伤员的火舌,浓烟呛得她眼眶通红,却在火海中突然听见震天动地的马蹄声。
“报——!”
浑身浴血的斥候从烟尘中冲出,长枪上还挂着楚军的断旗,“西北方向,有一旗号正向我军疾驰……”
“想来是边军来了!”
正在与楚军缠斗的闻景焕身形一震,手中长剑劈开敌军面甲。
他望着地平线上如黑色浪潮般涌来的骑兵,狼头战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终于露出劫后余生的笑意。
“还好……这次不用全栽在这里了。”
“将士听令!”
恒王从血泊中撑起身子,鎏金狼头刀直指天空,“援军已至,随我杀——”
战局瞬间逆转。楚军本因火箭攻势占尽上风,却被突如其来的援军冲得阵脚大乱。
闻景焕趁机率领伏兵从山谷杀出,与边军形成夹击之势。
刀光剑影中,他望见楚军主将试图重整旗鼓,立刻摘下腰间狼头号角奋力吹响。
苍凉的号声撕破夜空,埋伏在山丘后的弓箭手同时起身,万箭齐发如乌云蔽月。
楚军主将躲避不及,被三支箭矢贯穿咽喉,栽落马下时手中令旗还保持着挥舞的姿势。
“萧妄小儿!”
恒王的怒吼声穿透硝烟,他的战马倒在血泊中,自己却单膝跪地继续搏杀,“你勾结楚王将我带回楚国,现在怎么不敢与本王面对面厮杀!”
话音未落,边军副将牵来一匹战马,他飞身上鞍,带着残部朝楚军指挥部冲去。
卿梦萱在乱军中寻找闻景焕的身影,却见他正与楚军精锐厮杀。
她握紧短刃冲入战团,剑锋削断敌军长枪的瞬间,忽然听见南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那是楚军的撤退号角。
“他们要跑!”
卿梦萱大喊。闻景焕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望着楚军如潮水般退去的背影,却没有追击的意思。
他按住隐隐作痛的伤口,看向浑身浴血却目光坚定的恒王:“穷寇莫追,先救伤员。”
晨光刺破云层时,战场上硝烟未散。
将士们互相搀扶着清点伤亡,军医帐前挤满了等待救治的士兵。
卿梦萱跪在闻景焕身边,颤抖着解开他渗血的绷带,却被他握住手腕。
“先去看看恒王,他伤得比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