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此刻便进去么?”
惜竹望着院中寥寥数人,正踌躇间,就看见不远处有几位朝中官员的夫人款步而来。
那几位夫人瞧见骆玖语,忙不迭上前行礼。
骆玖语也不推辞,微微颔首还礼后,方才开口道。
“几位夫人也是来添妆的,咱们便一同进去吧?”
“是是是,昭华郡主先请。”几位夫人连声应道。
众人互相客套着,却都默默跟在骆玖语身后,不多言语,一同朝着内院走去。
惜竹眼尖,一眼便认出这些夫人是小姐及笄礼时最能言善道的那几位。
若是平日里让她们唱上一出戏,那是绰绰有余。
趁着那几位夫人还在寒暄,惜竹悄悄凑到骆玖语跟前,压低声音问道。
“小姐,这些夫人怎会来骆府?她们瞧着便是那等捧高踩低之人,按理说不该来此啊。”
“小惜竹,你倒是机灵。那你且猜猜她们为何会来?”
骆玖语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几位的夫君有的是朝中一品大员,有的是三品朝臣,最次也是五品官员。
按说这八品小官嫁闺女,她们根本不屑来此。
但是昨日骆玖语跟众人闲谈之余,特意对着她们几位聊起,她想为未来的妯娌添妆,可这身份尴尬缺人陪同,这意思谁人又听不出。
这不,今日一早,这些夫人都赶了来。
惜竹一听这话,当即从骆玖语的眼神里瞧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不禁偷笑一声。
“想来又是小姐的妙计。”
“嘘。”
骆玖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走进院子,内院里走出几个下人,一眼便瞧见了骆玖语,瞬间惊得目瞪口呆。
这两府相距如此之近,下人怎会不知两家的恩怨?
可眼前这位是昭华郡主,明日便要成为瑾王妃了,他们哪里敢阻拦?
“见到昭华郡主和几位夫人,还不速速下跪?莫非是皮痒了不成?你们家骆侧妃呢?昭华郡主作为邻里,好心前来为她添妆,还不赶快领路?”
惜竹狐假虎威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夜雨的风采。
她这一番吆喝,吓得整个骆府的下人纷纷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随后,更有丫鬟赶忙将骆玖语引至骆思梦的院子。
蒋氏虽最疼爱骆嘉伟,但骆思梦可是她享荣华富贵的全部希望。
故而她对女儿成婚之事格外上心,早早地,便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
此刻,骆思梦正由全福婆婆为她开脸梳头。
这全福婆婆在京都那是颇有名气,平日里便是一品官眷也愿请她来操持。
想来蒋氏当初早早便送了厚礼,骆思梦之后又添了不少银子,才能请她前来照料。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骆思梦的脸上,真真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然而,随着骆玖语迈入屋中,骆思梦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一脸的不耐与恐惧。
“骆玖语,你来作甚?”
骆思梦的语气实在不善,却丝毫未惹得骆玖语不悦。
骆玖语轻笑着走近,细细端详了许久,方才开口道。
“你这话可就小气了。虽说咱们如今已非堂姐妹,但好歹也是邻居不是?这之后又是妯娌,如此关系,我怎能不来添妆以表友好呢?”
惜竹听到骆玖语这话,强忍着笑意,心中暗自腹诽:您这是实在寻不到看热闹的借口了。
不过,这次惜竹还当真只猜对了一半。
不过眼下,骆玖语这话,骆思梦怎会相信?
骆思梦全身戒备,可紧接着,她便瞧见了跟在骆玖语身后的几位夫人。
这些夫人那是蒋氏花钱也请不来的,骆思梦实在不明白她们为何会来,却又不得不维持自己第一美人的端庄与体面。
“思梦多谢昭华郡主和几位夫人前来。”
虽然心中恨不得将骆玖语撕成碎片,但今日是自己的大喜之日,骆思梦还是想先安稳地嫁出去再做打算。
骆玖语瞧见骆思梦服了软,轻笑一声,对着惜竹使了个眼色。
惜竹立刻将手中的琢盘端上前,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骆侧妃,我这初回京都,也不知女子间添妆该送些什么,便将西南带回来的小玩意儿送来,你可莫要嫌弃。”骆玖语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
不知女子间该送什么?!
昨日骆玖语和明月公主刚回侯府,骆思梦派去在侯府门口监视的小厮,便将明月公主送了骆玖语一车添妆礼之事告诉了她。
她自己收了一车的添妆礼,竟不知给别人送什么?
说出去谁会相信?!
再想到当初在西南时,骆玖语抠门到连下人的五十文都要借走,她骆思梦心里自然也不在意骆玖语会送什么好东西。
但既然对方开了口,她也不能不客套。
“昭华郡主客气了,您能来便是思梦的荣幸。”
一听这话,骆玖语瞬间喜笑颜开,很快从红布底下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
“喏,这个。这可是我在西南专门买的粉脂,送给你。希望你……常用常新,容貌过人,能把六皇子迷得神魂颠倒。”骆玖语将那盒子放在骆思梦手中,又好似突然一惊,“哎呀,我失言了。你瞧我平日里可不像你,不会说这些好听话。哎呀,总之就是希望你和六皇子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骆思梦此刻只盼着骆玖语立刻离开,哪里顾得上那弦外之音。
她只是将那盒子拿起看了看,刚准备敷衍两句将人打发走,便觉得那盒子甚是眼熟。
片刻后,骆思梦猛然反应过来。
“啊——”
她一把将那粉脂盒扔到了地上。
听到尖叫声,全福婆婆和几位夫人都被吓了一跳。
在外面的红莲也赶忙跑了进来。
“小姐,你这是……”
红莲刚准备询问,便瞧见了站着的骆玖语和几位夫人,心中虽有了几分考量,却还是礼数周全地行了一礼。
“红莲,快,叫张太医看那粉脂,骆玖语她要害我。”
骆思梦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立刻大声喊道。
她甚至站起身,跑去铜盆旁,将自己刚刚上完妆的脸和手洗得干干净净,生怕沾染上一丁点那粉脂。
你也知那粉脂若是用在人脸上会毁容啊,骆玖语心中冷笑着,面上却露出诧异委屈的表情。
“你这是何意?我堂堂一个郡主,送你一盒粉脂做添妆礼,就被你诬陷说我要害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