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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族,曾是这片无尽之海当之无愧的宠儿,歌声能抚平风暴,舞姿可引动潮汐。他们与世无争,栖息于瑰丽的珊瑚之城“波塞多尼亚”。

然而,灾难降临得毫无征兆。

那是一个星月无光的夜晚。路西法的军团,利用某种扭曲空间的禁忌技术,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现在了波塞多尼亚的防御结界内部!没有宣战,没有预警,屠杀在睡梦中开始。

率先被摧毁的是育婴珊瑚丛。那些尚在七彩贝壳中安睡的幼崽,连同守护他们的祭司,在第一波能量齐射下就化为了焦炭与血肉碎末,将周围的海水染成诡异的粉红色。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一位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女性人鱼哽咽道,“爆炸声、哭喊声、还有那些黑衣人狰狞的笑声……他们见人就杀,不管是战士还是平民,老人还是孩子……母亲为了护住我,用身体挡住了劈向我的能量刃,我看着她在我怀里……化成了泡沫……”(注:正常死亡的人鱼会化为泡沫回归大海,只有特殊的情况下死亡才会化为骸骨。)

初期的混乱过后,残存的人鱼战士在王族带领下组织起抵抗。但路西法的军队装备精良,手段残忍,更可怕的是,他们并非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彻底灭绝!

为了将人鱼族完全困死,路西法的法师们开始大规模污染海域。墨绿色的诅咒符文被投入海中,所过之处,珊瑚凋零,鱼群翻白,清澈的海水变得粘稠污浊,充满了毒素和衰败气息。人鱼们赖以生存和施展力量的环境被彻底破坏,许多族人因为海水污染而力量衰退,甚至染上怪病痛苦死去。

“他们像驱赶牲畜一样把我们往几个预定的海湾驱赶,”一个脸上带着鞭痕的男性人鱼咬着牙说,“任何试图突围的小队,都会遭到迎头痛击。他们……他们甚至抓到了由莉娜公主带领的一支突围队……”

提到莉娜公主,所有幸存者都露出了极度痛苦和愤怒的表情。

诺恩闭上了眼睛,身体剧烈颤抖,莉娜是他的青梅竹马。

那位独眼人鱼继续泣诉,声音因极致的仇恨而扭曲:“他们把莉娜公主和她的队员们……剥光了鳞片,用附魔的锁链穿透了她们的尾骨,就吊在两军对峙的海沟前!那些畜生……当着我所有族人的面,用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她们,用腐蚀性的药剂浇灌她们的伤口……逼她们唱歌,唱我们人鱼族祈求和平的圣歌……”

“莉娜公主她……她至死都没有唱一句,她一直在高喊‘复仇’!直到她的喉咙被割断……”诺恩猛地睁开眼,眼中是一片血红,他接过了话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路西法本人,就站在高处的舰船上,冷漠地看着……他甚至笑着说,要用最桀骜不驯的人鱼公主的鳞片,装饰他的新王座。”

波塞多尼亚最终沦陷。女王战至力竭被俘,王族近乎全灭。残存的族人被围困在最后的据点——就是如今这片燧火之心外围的海渊。

逃生路线被彻底封锁,海域被污染,敌人层层围困。人鱼族到了最绝望的时刻。

他们知道,路西法不会留下活口,尤其是拥有自由意志、可能复仇的活口。那些被俘虏的族人,或许会被当做玩物或奴隶,命运凄惨,但至少……还有一丝“存在”的可能。但他们这些最后的战士、祭司、以及被保护起来的年幼族人,一旦被发现,唯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一位重伤垂死的老祭司,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惨烈到极点的计划——利用人鱼族一个古老而悲哀的特性,为族群保留最后的火种。

人鱼是海的孩子,生于海,归于海。正常寿终正寝或平静死去的人鱼,尸骨会逐渐软化,最终化作晶莹的泡沫,彻底融入大海,不留痕迹。唯有在承受了极致的痛苦、愤懑、冤屈与不甘,灵魂无法得到安息时,他们的尸骨才会违背天性,顽强地留存下来,变得异常坚硬,如同冰冷的礁石。

老祭司提议:所有重伤无法治愈、注定要死去的族人,放弃回归大海的安宁,主动选择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让尸骨留存。然后,利用这些蕴含着无尽怨念与痛苦的同胞尸骨,构筑一个巨大的、能够屏蔽能量探测和视觉探查的“尸骨屏障”,将最后一批年幼的、尚有潜力的族人藏匿其中!

这是何等残忍的决定!这意味着,那些本可平静离去的族人,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主动将自己推向痛苦的深渊!

“我亲眼看着我的父亲……”年轻头领泣不成声,“他为了保持伤口的剧痛,不让身体开始愈合(那会减轻痛苦,导致尸骨软化),一次次地……让我用贝壳割开他腹部那道几乎将他斩断的伤口……他疼得浑身痉挛,却死死咬着布条,用眼神催促我……再割深一点……直到他流尽最后一滴血,在无尽的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的眼睛,至今都没有闭上……”

这样的场景,在当时的海渊中比比皆是。父母为了孩子,兄长为了弟妹,战士为了未来的希望……他们相互帮助,或自己动手,用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延长并加剧着临终的痛苦。哀嚎声、割裂声、以及那冲天的怨气,几乎将这片海渊化为了活地狱。

最终,一座由无数具在极致痛苦中死去的族人尸骨垒成的“巨坟”形成了。那冲天的怨念和死气,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竟然真的骗过了路西法军队的后续清扫。

最后一批年幼的人鱼,大约百余人,就躲藏在这由他们至亲尸骨构筑的、冰冷而绝望的“庇护所”中,听着外面敌人搜寻的动静,感受着身边尸骨传来的冰冷与残留的痛苦意念,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最黑暗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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