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位的车门敞开着,车子是以副驾驶车门往下的方向沉没海底。
霍厌潜到车门边,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身影,那一刻他差点就窒息了。
仔细一看,那具尸体是个男人,驾驶舱没有孟晚溪的身影。
而且驾驶舱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车子并没有在山崖上跌撞,也就是说,从路边到落海,都是以副驾驶在下的方向沉底。
孟晚溪就算摆脱了安全气囊,身体落在车里的概率很大。
全车除了这具男尸,并无其他人。
当然也不排除因为车门是打开的,她的身体在空中的时候摔下来,从轨迹来看,掉落在山崖的概率大于海里。
霍厌联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他更愿意相信孟晚溪是被人带走而非遇难。
如果这么轻易就下了结论,说不定此刻她还在等着自己去救她。
霍厌拍摄完车内外照片,这才潜了上去。
其他专业的都惊呆了,这位太子爷好快!
一般这么强的水压很少有人能结束,除非是专业级的老手。
霍厌都取证完离开他们才找到车。
吴权关注着水面,直到霍厌浮出来那一刻,霍家人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有收获吗?”
霍厌上了岸冷冷问道:“监控查清楚了没有?”
他有种直觉,孟晚溪就是被人救走了。
但他现在还没有证据,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也不能打草惊蛇。
对方就是要营造出孟晚溪葬身海底的假象,他只需要顺着对方的思路。
至少能肯定对方大费周章救走孟晚溪,说明他不会伤害她,孟晚溪现在还活着就好。
“这片区的监控被人黑了。”
这个结果如霍厌所料,不管是要杀孟晚溪,还是要救孟晚溪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做法。
“你找人复原所有监控,我要知道整个过程!”
“是。”
吴权看霍厌的表情就猜到了一些事情,他小声问道:“老板是觉得太太还活着,对吗?”
霍厌没回答,给了他一个眼神,吴权秒懂,不再回应。
再看岸边,丁香君失魂落魄,却又固执牵着傅谨修的手,怕他一不注意就跳海了。
公路边还有一个嗷嗷哭的四妹,霍厌为了这个家也是操碎了心。
傅谨修朝他看来,通红的眼睛带着一抹希望,“怎么样?”
“算是好消息,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丁香君问道:“晚宝她……”
“不在车里,母亲,你该哭还是哭,其它的事交给我。”
霍霆琛朝他脑袋狠狠敲了一下,“有你这么对母亲说话的。”
“父亲,我没时间跟你们玩过家家,晚晚可能没死,但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我要用最短的时间将她救出来,第一步,你们只需要装作她已经死了,让外界的人相信这件事。”
傅谨修开口:“你要将计就计。”
“是,二哥,别难过了,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有可能我们在谈话的时候,他已经带着晚晚离开了,时间不多。”
心蓝公馆。
霍明泽带着一身水汽闯了进来,他没有再坐轮椅,大步流星而来。
客厅的女人正在听唱片,脸上敷着面膜,旁边还有一杯红酒。
抬眼看向霍明泽,吓得她从沙发上起来,面膜掉了大半。
“你怎么这么就来了?也不怕被人看见。”
霍明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在她眼里永远都看不到自己。
他浑身湿透了,她却没有半点担心,反而只关心他的身份有没有暴露。
霍明泽像是水鬼慢慢靠近,声音冷漠如冰:“孟晚溪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孟晚溪?她怎么了?”
因为过去的事,白莹莹连邀请函都没有拿到,她不在现场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
她幸灾乐祸道:“霍家出事了?泽儿乖,快告诉妈妈,霍家怎么了?”
霍明泽冷着一张脸,“没事。”
“穆明泽,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究竟姓什么!别人叫了你这么多年霍少爷,你就真的是霍家人了,你不要忘了,你父亲是被谁害死的!”
“你要是忘记了,还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
“听话,告诉妈妈,霍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孟晚溪生子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当医生说大出血的时候,她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觉。
经历了刚刚的那些事,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死了不要紧,小鱼儿一定要活。
所以她用包扎好的那只手紧紧拽住夜北枭的衣角,“救,一定要救孩子……”
医生忙着给她治疗,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孟晚溪,我不管别人死不死,我只要你活。”
也就在这个时候,孟晚溪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医生道:“生出来了!”
而她,耗费全力昏迷了过去。
夜北枭看着他掌心的小手,那样无助。
护士忙着给孩子清洗,她们接到通知来抢救,也没想到孕妇早产,给孩子准备包被啊。
“枭爷,孩子怎么处理?”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还是早产儿,只有五斤左右。
夜北枭扫了一眼酷似傅谨修的脸冷哼一声:“随便裹着,活着就行。”
好在有干净的毛巾,她们小心翼翼将孩子包裹起来。
“孩子还算是健康,不过因为是早产儿,最好进保温箱观察一下。”
“给我看看。”
夜北枭伸手,护士有些紧张,总觉得这个喜怒无常的人下一秒将孩子摔死都是有可能的。
但她不敢违背,只得将孩子递了过去。
夜北枭抱着孩子,在昏迷的女人耳边冷冷道:“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你儿子陪葬!”
孟晚溪好像听到了一般,眉心微锁。
“对了,刚出生的孩子不是都要哭吗?他怎么不……”
话音未落,四目相对的瞬间,小鱼儿张嘴大哭特哭起来:“哇!!!”
“吵死了,将他丢到海里喂鲨鱼。”
“枭爷,使不得……”
孟晚溪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还没有睁开眼睛,脑子一片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觉得疼,哪哪都疼。
睁开眼睛,阳光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她好似听到了海浪声音,转头透过窗户看去,她看到蔚蓝的大海上飞翔的海鸥。
大海。
雨夜发生的一切渐渐袭来,孟晚溪大叫一声:“小鱼儿!”
她的声音嘶哑,犹如公鸭嗓。
旁边传来一道慢条斯理的男声:“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孟晚溪朝着旁边看去,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凌乱,穿着一套酒红色丝绸面料睡衣的男人。
眼底还带着没睡醒的困意,起床气极大的男人薄唇冷冷道:“再吵,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