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泽一直都像是霍家的边缘人物,霍筱筱从前觉得他性格太过淡漠,长辈不重视。
霍霆琛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别说对霍明泽,对自己也都如此啊。
霍厌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就不喜欢和人亲近。
他唯一对傅谨修好一点,还是因为傅谨修后面找回来,而且一直不断出事,那所谓的好也只是嘘寒问暖多一点。
丁香君当年得了抑郁症,花了很多年才调养回来,所以霍筱筱都习惯了这种氛围。
她努力在家里协调,怕大哥不是霍家的孩子就多想。
最近霍明泽越来越奇怪,本就在霍家边缘越发透明了。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什么女人,只看到坐在客厅的他,他回来几分钟了,为什么不开灯?
在外面就冷静寂寞,一个人在家里也是如此吗?
这就是为什么霍筱筱老是要缠着和他睡的原因,她觉得霍明泽就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寒冰。
他很冷,她还是想要给他一点点自己身上的温暖。
“大哥,你要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
霍筱筱明明比他小,此刻却像个大姐姐一样,她抚摸着霍明泽的头。
“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其实你对这个世界没有那么重要,你就像是一粒尘埃,一只蚂蚁,你任劳任怨,影响不了地球的转动。”
“你该好好卸下身上的包袱休息一段时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霍明泽轻喃:“没有那么重要,如果,我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一听到这句话,霍筱筱立马摘下了他的眼镜,看到他涣散的瞳孔。
这样的霍明泽就和那一晚让她滚的人一样陌生。
霍明泽好像生病了。
“你究竟怎么了?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小宝啊!”
霍筱筱摇晃着霍明泽的身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说你对地球没什么影响,但对爱你的人来说,你是至关重要的,你怎么会想过死呢?”
“爱我的人……”
霍明泽低声轻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这个世界谁会爱我呢?我这样的人……呵。”
“爹地妈咪,二哥,三哥,爷爷,我们都爱你啊,你别说这样的话吓我,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了。”
霍明泽缓缓抬起头,没了镜片的遮挡,他的眼神陌生又冰冷,“你是说,你爱我对吗?”
他抚摸着霍筱筱的脸颊,“所以霍筱筱,你能为你的爱做到什么程度呢?”
霍筱筱被这样的霍明泽吓得后背发凉,身上的每根汗毛都耸立起来。
他又变成这样了!
可是霍明泽今天没有喝酒,他又叫自己霍筱筱。
不是小宝,也不是妹妹,他看自己的眼神甚至不是亲人,连路人都算不上。
那是带着仇恨的目光,好似自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霍明泽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呢?
她想到之前傅谨修有段时间也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病发的时候还把孟晚溪给绑在了浴室里。
难道霍明泽因为压力太大,也得了精神病?
这种病在现在这个社会来说根本就不陌生,尤其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房贷车贷,很多人扛住压力,顶多就是自己发泄。
很多学生因为考试压力太大,心理承受不了就跳楼,霍筱筱高中的班上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个女生平时外表也看不出问题,就在一个很普通的星期五,放学时霍筱筱还跟她说再见,她没有任何异样。
结果霍筱筱刚刚走出教学楼,就听到有人尖叫一声。
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咚”的一声,那个同学从教学楼跳下来,正好砸在她的脚边。
吓得霍筱筱休学了三个月,看了好多心理医生,花了两年才淡忘这件事。
但那个女孩的眼睛,她直到现在都忘不了。
霍明泽难道也是一样的?
霍筱筱吓得咽了口唾沫,她不敢刺激霍明泽,小心翼翼道:“大哥,我当然爱你了,你要我怎么证明?”
霍明泽冷冷一笑,笑得霍筱筱后背发麻。
“小宝,怎么办呢?我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你说的没错,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人,我确实很孤独。”
“那,那我该怎么帮帮你呢?”
霍筱筱感觉他不对,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霍明泽的手指从她的脖子一点点下滑,最后握于她的腰际,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喃:“帮我排遣寂寞,你能做到吗?”
直到现在霍筱筱还对他抱有幻想,“可以啊,我陪你打游戏,陪你看电影,或者……”
“或者跟我做。”
“做什么?”
霍明泽本来只是贴着她的耳廓,下一秒,他突然张开了唇,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
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身体吓得轻颤,下意识想要逃离,可他却牢牢锁着她,在她耳边落下一句话:“男女之事。”
“小宝,你看过那么多漫画,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如果不懂,我说得再明显一点,就是你二哥对你嫂子,你三哥也对嫂子做过的事。”
“那天早上,你嫂子的脖子上有个红色的印记,你猜猜那是怎么来的?”
“我要你陪我做……”
*
孟晚溪今晚睡不着。
她已经将近六个月了,这个阶段虽然胎动频繁,孩子也不算太大,还没有挤压到脏器,睡眠也都还好。
霍厌洗漱完出来就发现她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背影透漏着淡淡的寂寥。
霍厌俯下身将她拥入怀中,“老婆,怎么睡不着?是在担心二哥吗?”
孟晚溪没有隐藏心思,“有点,今晚这颗心七上八下的,阿厌,你说不会有什么意外吧?二哥的腿……”
“我提前将他腿的资料发给了各国的专家,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表示他做完手术,配合治疗是可以重新站起来的,他还年轻,虽说暂时恢复不了以前那样健康的身体,以后很难说,他那样有毅力的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可我这心就是莫名其妙很紧张。”
“乖,你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霍厌将孟晚溪的身体掰过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带着温柔又坚定的力道鼓励着她,“晚晚,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和二哥。”
他的瞳孔深沉又认真,好似只要他在,就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解决不了的麻烦。
孟晚溪点点头,“嗯,我信你。”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医院,早点休息。”
霍厌牵着孟晚溪来了床边,小心翼翼扶着她侧着躺下去。
这个阶段开始她就不能平躺着了,大多时候都是朝着霍厌的那一边。
霍厌关了灯,她的大肚子抵着他,好在他的手长,绕过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儿。
有时候小鱼儿活泼,哄完孟晚溪,他还得哄小家伙。
掌心贴在孟晚溪的肚子上,口吻温柔:“妈咪要睡了,小鱼儿也该睡觉了,对不对?”
有时候小家伙不睡觉,霍厌就耐着性子给两人讲故事,讲着讲着大的睡了,小的也跟着睡了。
听到他的声音就让孟晚溪觉得很踏实,感受着他的体温,很快她就睡了过去。
近来已经很少做噩梦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着前太过担心的缘故。
她睡下不久,突然尖叫一声。
“啊!”
霍厌刚闭眼,立马坐起来将孟晚溪揽入怀中,“晚晚别怕,你是做噩梦了。”
孟晚溪全身抖得厉害,除了满头大汗,她还带着哭腔,眼角有泪水。
她双手紧紧抓着霍厌的衣服,“不要,不要!”
“老婆,是我,别怕,那都是梦,是假的。”
霍厌赶紧打开床头灯,孟晚溪下意识用手遮住了眼睛。
霍厌温柔拿下她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安抚道:“是我,别怕。”
“阿厌……”
孟晚溪涣散的瞳孔这才重新有了焦距,她猛地抱住霍厌。
“乖,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孟晚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想着刚刚梦境中的画面。
“我,我梦到那个夜晚,二哥和夜北枭飙车,车子翻了,他满身是血,我赶紧送他去了医院,可是……”
她带着哭腔道:“可是医生宣布手术失败,我看到他死在了手术台上,他,他流了好多血,染红了我的手,我的衣服。”
孟晚溪还没有从那个梦境走出来,她盯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傅谨修他……死在了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