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荷夜泣
绥和二年的秋夜凉透了骨髓,太液池的残荷贴着水面漂,像无数只枯手捞着月亮。宫女绿萼缩在九曲桥底,指甲掐进湿冷的石柱——三日前,她亲眼看见昭仪董氏的贴身侍女抱着个檀木匣子,将什么东西沉进了池心。
“绿萼!躲这儿偷闲呢?”管事太监尖着嗓子的吆喝惊飞了宿鸟。绿萼猛地回头,烛火映见来人是皇后赵飞燕的心腹李忠,他手里晃着半片金箔,正是董昭仪常戴的步摇上的坠子。
“这玩意儿怎么掉太液池了?”李忠眯着眼打量她,“昨儿个董昭仪‘失足’落水,你跟在她身边,没瞧见什么?”
绿萼的心跳得像鼓,她想起董昭仪落水前那晚,曾塞给她一封血书,说若自己出事,就把信交给司隶校尉朱云。可还没等她出宫,董昭仪就“意外”身亡,而李忠此刻手里的金箔,分明是从池底捞上来的——他们在毁尸灭迹!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绿萼往后缩,脚腕却被水草缠住。李忠冷笑一声,示意小太监上前:“搜!要是搜不出东西,就把这贱婢也扔下去给董昭仪作伴!”
第二章 血书迷踪
绿萼拼死攥着藏在发髻里的血书,却被小太监拧住胳膊。眼看信纸就要被抢走,突然一声怒喝传来:“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在太液池行凶?”
来的竟是朱云。他带着羽林卫巡夜,听见动静便赶了过来。李忠脸色一变,立刻堆笑:“朱校尉误会了,这宫女偷了皇后娘娘的东西,奴才正教训她呢。”
朱云没理他,径直走到绿萼面前。绿萼趁机把血书塞进他掌心,颤抖着说:“董昭仪……不是意外……是她们……”话没说完,就被李忠猛地推倒在地,后脑勺撞在石阶上,没了声息。
“你!”朱云怒视李忠,展开血书——上面是董昭仪用胭脂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惊心:“赵后与定陶王私通,欲以‘假孕’夺嫡,恐妾身泄密,故下杀手……”
朱云倒吸一口凉气。定陶王是王太后的侄子,近来频频入宫,难道真与赵飞燕勾结?他想起成帝晚年沉迷丹药,身体每况愈下,而赵飞燕始终未有身孕,所谓的“有孕”传闻,怕是一场惊天阴谋!
第三章 假孕疑云
成帝的寝殿里弥漫着丹香和药味。赵飞燕正亲自喂成帝喝参汤,眼角的余光瞥见朱云进来,手上的银勺顿了一下。
“陛下,”朱云跪拜在地,故意不提血书的事,“臣听闻皇后娘娘有孕,特来恭贺。不知太医可曾诊过脉象?”
成帝咳嗽了几声,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诊过了,说是龙胎安稳。飞燕,快把太医的方子给朱校尉看看。”
赵飞燕强装镇定,递过一张药方。朱云接过一看,上面竟是些补气血的寻常药材,根本不是安胎方。他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恭喜陛下,贺喜皇后。只是臣听说董昭仪不幸落水,不知皇后可曾派人追查?”
赵飞燕眼神一冷:“不过是个意外,有什么好查的?朱校尉还是多关心朝政吧。”
朱云不再多言,告辞离开。刚走出宫门,就见定陶王的马车匆匆驶入。他躲在暗处,看见赵飞燕的贴身宫女掀开帘子,塞给定陶王一个锦盒。朱云立刻吩咐手下:“跟上那辆马车,看他去哪儿!”
第四章 地窖秘辛
羽林卫跟着定陶王的马车,来到城外一处别院。朱云带人翻墙而入,听见地窖里传来婴儿的啼哭。他们撞开地窖大门,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旁边跪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正是定陶王的侍妾。
“这是怎么回事?”朱云厉声质问。
定陶王吓得瘫在地上,侍妾哭着说:“大人饶命!王爷让我生下孩子,说要送给皇后娘娘,冒充龙胎……”
真相昭然若揭:赵飞燕为固宠,竟与定陶王合谋,让侍妾怀孕,等孩子生下来再抱进宫中,谎称是自己所生。而董昭仪不知何时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赵飞燕杀人灭口!
朱云立刻带人回宫,却发现成帝的寝殿外戒备森严,赵飞燕竟以“陛下需要静养”为由,封锁了宫门。
“朱云,你擅闯宫禁,意欲何为?”赵飞燕站在殿门前,身后跟着持剑的侍卫。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陛下刚刚服了‘仙丹’,正在安睡呢。”
朱云心下一沉,猛地推开侍卫闯了进去——成帝躺在床上,面色青紫,早已没了气息!
第五章 鸩酒血诏
成帝驾崩的消息瞬间传遍皇宫。王太后闻讯赶来,看到儿子的惨状,当场昏厥。赵飞燕却异常冷静,立刻拿出“遗诏”,称成帝遗命立定陶王为帝。
“这遗诏是假的!”朱云举着董昭仪的血书,怒视赵飞燕,“陛下是被你害死的!你与定陶王私通,假孕夺嫡,毒杀董昭仪,如今又弑君!”
赵飞燕哈哈大笑:“空口无凭!谁能证明?”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王太后突然开口,声音嘶哑:“我能证明。”她从袖中拿出一封血诏,正是成帝临死前用指甲抠在锦帕上的字:“赵后与定陶王谋逆,鸩杀朕身,速诛之……”
原来成帝并非昏聩到底,他早已察觉赵飞燕的异动,暗中写下血诏交给王太后。赵飞燕脸色煞白,尖叫道:“不可能!这是伪造的!”
朱云不再废话,下令羽林卫拿下赵飞燕。定陶王见势不妙,拔腿想跑,却被早已埋伏好的侍卫擒住。
第六章 太液沉冤
新帝即位,是为汉哀帝。赵飞燕和定陶王被打入天牢,很快被赐死。临刑前,赵飞燕望着太液池的方向,突然笑了:“朱云,你以为杀了我,这宫里就干净了?当年成帝杀许美人的孩子,你以为是谁递的白绫?”
朱云浑身一震。他想起成帝晚年时常对着太液池发呆,嘴里念叨着“我的儿”,难道……许美人的孩子并非夭折,而是被成帝亲手……?
赵飞燕喝下鸩酒,血从嘴角流下,眼神却带着诡异的满足:“太液池底……还有东西呢……”
朱云立刻派人打捞太液池。三天后,潜水的士兵从池底捞出一个腐烂的木匣,里面竟是一具婴儿的骸骨,脖颈上还缠着一圈白绫!
真相残酷得令人窒息:当年许美人死后,成帝虽知是赵氏姐妹所为,却为了掩盖家丑,竟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儿子,将尸体沉入太液池。而赵飞燕如今说出真相,不过是想拉着成帝一起下地狱。
汉哀帝即位后,王太后垂帘听政,赵氏家族被满门抄斩。未央宫经历了又一场血洗,太液池的水仿佛也染上了血色,再也映不出完整的月亮。
朱云站在池边,看着打捞上来的婴儿骸骨被安葬,心中五味杂陈。他扳倒了赵飞燕,却揭开了更深的黑暗——帝王的无情,后妃的狠毒,还有那无数冤死在宫墙下的孤魂。
绿萼的尸体被葬在宫女墓地里,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一块无名的石碑。朱云派人送去一坛酒,低声道:“姑娘,你的冤屈,总算洗清了。”
夕阳西下,宫墙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太液池的残荷在风中摇曳,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那些被埋在池底的秘密,那些死在权谋之下的生命,终究成了汉宫深处永不磨灭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