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沈书欣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弯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好,听爷爷和妈的。”
傅老爷子顿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好!好!我这就让人去选日子,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傅程宴从楼上下来,他似乎刚结束视频会议,身上还穿着西装。
他目光扫过客厅,在沈书欣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走向有些声响的婴儿房。
“醒了?”他低声问育儿嫂。
“刚醒,正精神着呢。”育儿嫂笑着让开位置。
傅程宴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出来。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些生疏的谨慎,但手臂很稳。
小念安在他怀里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非但没哭,反而伸出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傅程宴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团子,他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角,那笑意很淡,却瞬间点亮了他整张脸。
沈书欣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这一幕。
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父女二人身上,勾勒出温暖静谧的轮廓。
心脏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
尚琉羽碰了碰她的手臂,压低声音,带着欣慰的笑意:“你看,程宴多喜欢念安。血浓于水,这是天性。”
沈书欣轻轻“嗯”了一声,移开视线,端起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傅老爷子看着儿子抱着曾孙女的模样,眼底也满是笑意,顺势说道:“程宴,我们刚和书欣商量好,要给念安补办满月宴,你看怎么样?”
傅程宴抱着女儿转过身,目光看向沈书欣,像是征询她的意见。
沈书欣微微颔首。
“好。”他应道,声音低沉平稳,“需要我做什么?”
“你呀,到时候准时出席,当好你的爸爸就行!”傅老爷子心情极好,朗声笑道。
这时,傅程宴抱着念安走到沙发边,在沈书欣身侧坐下。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一点奶香,淡淡地萦绕过来。
小念安现在似乎对妈妈更感兴趣,挥舞着小手朝沈书欣的方向“啊”了一声。
沈书欣自然地伸出手:“我来抱吧。”
傅程宴却没有立刻将孩子递过去,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女儿的小身体更舒服地靠在他臂弯里,然后才微微倾向沈书欣,方便她看到孩子。
“她好像重了点。”他说。
两人距离拉近,沈书欣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以及眼底极淡的温和。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念安柔嫩的脸颊,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软。
“的确是长大了些。”
小家伙抓住她的手指,往嘴里塞,咿咿呀呀地叫着。
那柔软的触感让沈念一恍惚了一瞬,随即心底最坚硬的一角仿佛被这无意识的亲昵融化。
她低头,看着怀中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眼底满是温柔。
……
傅老爷子和尚琉羽的动作极快,不过两天,一切就已经筹备妥当。
第三天,傅家老宅灯火通明。
原本不接待外客的老宅,为了办小念安的满月宴,愣是敞开大门,宾客如云。
沈书欣穿着一身奶白色的丝绒长裙,站在傅程宴身侧。
她怀中抱着小念安,小家伙被打扮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穿着红色的锦缎小袄,戴着一顶同色系的小帽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不哭不闹,分外惹人怜爱。
傅程宴依旧是一身剪裁精良的墨色西装,身姿挺拔,清贵逼人。
他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偶尔在沈书欣需要时,自然地伸手虚扶一下她的后背,或是为她挡开不经意靠近的人群。
他的动作克制而疏离,却带着一种隐隐的维护。
“看傅总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
“看来,之前传言说两人感情破裂,是假的了。”
“沈小姐气质也很好,生了孩子恢复得真好,两人站在一起真般配。”
“那就是傅家的小公主吧?真可爱,瞧那眼睛,跟傅总一模一样……”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在一片和谐之中,总有那么几道不和谐的声音。
“说起来,这孩子是叫沈念安吧?”
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在稍远处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
“跟着妈妈姓沈呢……傅家这样的门第,长孙辈的孩子竟然不姓傅,倒是稀奇。”
“嘘,小声点。”旁边有人提醒。
“怕什么?又不是什么秘密。看来这位沈家千金,手段了得啊,连傅总都……”
话语未尽,意思却已明了。
无非是暗指沈书欣强势,仗着家世,连孩子的姓氏都要争。
沈书欣端着香槟杯的手指收紧了一瞬,指尖微微泛白。
这些议论她并非第一次听见,只是在这种场合下,被如此直白地提及,依旧让她不太舒服。
沈书欣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涩然。
并不是她要争,而是当初……情况特殊。
可这些,又何必向外人解释。
就在她准备装作若无其事时,身侧的男人却忽然动了。
傅程宴并没有看向议论的方向,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微微侧身,以一种不着痕迹却极具占有欲的姿态,将沈书欣和孩子更完整地挡在了自己身影的庇护之下。
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那杯几乎未动的香槟,随手放在侍者经过的托盘上,然后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橙汁。
“喝这个。”他低声说,声音是一贯的平淡,听不出情绪。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眸,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刚才议论传来的方向。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并没有刻意流露出凌厉,只是平静地望过去。
一瞬间,那片区域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先前说话的几个女人面色讪讪,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纷纷举起杯子掩饰尴尬。
傅程宴甚至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却用行动无声地宣告了他的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