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约过了三月,宋以珠才收到回信,此时已进冬日,天气冷得不得了。
明娘哈着冷气,将信件递过来,仔细地观察着周围说道:“宋姑娘,这信没有写明信息,你大可放心,不会泄露出去。”
宋以珠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明娘。”她这段时间总是提心吊胆,迟迟不见肖时序的来信,总怕他出事,如今见到信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将信封拆开,掉下来的却是一枚沾血的令牌。
那是肖时序的身份象征,他向来从不离身。
宋以珠捡起令牌,心中一跳,手指不禁颤抖,这是发生了什么,她急忙展开信,里面的字迹却不是肖时序的。
墨砚声声泣泪,控诉了谢霁的恶行,生怕宋以珠不相信,他还将捡到杀手的信物夹在了里面。
那东西宋以珠熟悉得很,正是谢霁曾经使用过,一模一样的醒悟。
她无助地捂住嘴巴,眼泪就流了下来,居然是谢霁杀了肖时序,可自己如今都在他身边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居然要对肖时序赶尽杀绝!
“时序,我对不起你……”宋以珠呜咽着说道,泪眼朦胧。都怪自己招惹上了谢霁,所以他才会对肖时序痛下杀手,像她这样的人,就该孤独终老,不该奢求过上宁静的日子。
明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声安抚道:“宋姑娘,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将所以过错都归在自己身上,而是想办法将一直恶化的情况转危为安。”
宋以珠紧紧地将两个物件攥在手心,眼神露出一抹坚韧,她要为肖时序讨回公道!
回到别院,宋以珠失魂落魄,不知不觉走到了谢霁的住处,他现在不在房内,宋以珠就大胆地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一如往日,这段日子她过得实在是太过安逸了,也对谢霁放松了警惕,毕竟谢霁改变了太多。
宋以珠正准备离去,却在谢霁即将燃尽的木炭里发现了熟悉的手串,她顾不了这么多,徒手扒开木炭,似乎都察觉不到手指上的灼热感。
这是肖时序曾经送给自己的,宋以珠小心翼翼地将手串捧在手心,吹走手串上的灰烬,手串早已残破不堪,绳子断裂,珠子四散开来。
宋以珠泪珠滚落,想要找到其余的珠子,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双手早已布满水泡,却好像没知觉般地向火盆伸进去。
“宋以珠!”谢霁刚进来就瞧见了这一幕,睚眦欲裂,紧紧地握住宋以珠的手腕,斥责道:“你疯了吗,不想要这双手吗?”
宋以珠缓缓抬头,恨不得将谢霁这幅伪善的面具撕开,开口说道:“你早就把肖时序送给我的手串拿走了是不是?”
谢霁一愣,随即察觉到地板上四处散落的珠子,垂下眼眸。他一向将手串藏得好好的,只不过这几个月宋以珠的态度好转,谢霁便想着,这串手串已经阻碍不了他和宋以珠了,他就随手丢进了火盆了,没想到被宋以珠撞个正着。
“是又如何,你留着它做什么,难道还想要回到肖时序身边?”谢霁沉声问道,他绝对不允许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今日宋以珠如此,难道就是对肖时序心存幻想?
宋以珠讽刺地看向谢霁,一行清泪划过,落在了谢霁的心头:“怪不得,谢霁,杀人就得偿命,你杀了肖时序,我一定会报复你的,想让我和你在一起,绝无可能。”
谢霁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揪紧,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倒刺划过,半晌,他反应过来,起身从桌子上拿出那张当时写过的协议,撕成了碎片。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必遵守这个该死的协议,宋以珠,你应当知道,我就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什么人我想杀便杀了,怎么,还要顾虑吗?”
谢霁居高临下,漆黑的眼瞳里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无法忍受,宋以珠再次说出让他绝望的话。
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哪怕是锁在屋里,他也要把宋以珠留在身边。
宋以珠拔下发间的簪子,一瞬间插进了谢霁的胸膛,向来温和的杏眼此时却是十分决绝:“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去给肖时序陪葬,像他这样不择手段,杀人如麻的人就该下地狱!
谢霁神色含着一丝悲伤,专注地握紧宋以珠拿着簪子的手,像是情人的呢喃:“想让我死,你得往里插,我要是死不了,一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话音刚落,谢霁握着宋以珠的手又向里刺进几分,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宋以珠下意识地抽出手,怒骂道:“疯子!”
谢霁嘴角溢出一口鲜血,后退几步。夜澜察觉到屋里的动静,连忙闯了进来,见到这幅场景被吓了一跳:“世子!”
随即一大群人闯了进来,扶着谢霁就要离开。许久不见的周嬷嬷出现在宋以珠面前,再次恢复了第一面的样子,不同的是,眼神里满是厌恶:“宋以珠,你真该死啊。”
“世子对你如此上心,你却一次次地伤害世子,你就是个祸害!”
说罢,周嬷嬷指使几个丫鬟把宋以珠丢进了柴房,吩咐不许给饭菜。谢霁若是醒不过来,宋以珠也别想好过!
宋以珠浑浑噩噩地被关进了柴房,此时外面刮着狂风,屋内不生炭火,像是冰窖一般。
宋以珠却好像察觉不到冷意,死气沉沉地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上面已经分不清是水泡还是谢霁的血,她脑中不断回想之前谢霁的眼神。
怎么能杀死一个人还能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就和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自己明明已经留在他身边了,他却依旧赶尽杀绝。
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拿出那串手串,是不是谢霁就不会派人去杀肖时序,肖时序也不会死了。
宋以珠自顾自地蜷缩着自己的身子,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了下来,她突然感觉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