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悬于高空,身下是流淌的云。
风声猎猎,带着凛冽寒意。
他缓缓闭上眼。
识海中,《逍遥御风》开篇的法门,字字清晰,如烙印其上。
凝练真元,感应风灵……
以自身为引,撬动天地……
他心念微动。
体内那股沉寂的、远超寻常灵力的紫薇真元,被轻轻引动。
如臂使指,温顺得不像话。
按照《逍遥御风》中记载的、一条从未运转过的崭新路线,紫薇真元开始流淌。
没有丝毫的阻塞。
没有半点的晦涩。
仿佛这条路线,他的真元天生就认得,已经走过了千百遍。
那些在旁人看来玄奥无比,需要耗费数年乃至数十年才能参悟的口诀,那些感应天地风灵的法门……
在陆晨的意念触及之下,瞬间被解析、洞彻。
如同庖丁解牛,繁复的结构自行瓦解,露出最核心、最简单的本质。
“嗡……”
一丝微不可察的震动,从他指尖传来。
一缕微风,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缠绕上他的手指。
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轻轻蹭了蹭。
不是被强行捕捉、控制。
而是……主动的、欢快的靠近。
陆晨心中一动。
这感觉,新奇。
下一刻。
更多的风汇聚而来。
四面八方,无处不在。
它们不再是高空中阻碍飞行的力量,反而化作了最温柔的承托,最强大的助力。
托着他悬浮的身体,轻轻推着他。
陆晨尝试着,身体微微前倾。
没有任何发力的迹象。
他的身体,便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向前飘出十数丈。
快,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
再试着,向左。
念头刚刚升起。
身形已经如同鬼魅般,向左平移了出去。
转折处,圆润如意,没有半分烟火气。
陆晨心中了然。
这,与他之前依靠雄浑的内力、乾坤大挪移、万象宝典和超级大脑强行推演模拟出的“御风”效果,截然不同。
那种模拟,更像是用蛮力推开水流前进,需要精确计算每一分力量,对抗每一丝阻力,消耗巨大,且动作之间,难免带着刻意的痕迹。
而现在……
他感觉自己,就是风。
风就是他。
如同鱼儿生于水中,遨游是本能,而非技巧。
这《逍遥御风》,修炼的门槛,是拥有灵力。
一旦跨过这个门槛……
后面的修炼,对于陆晨而言,简直是一片坦途!
而且万倍增幅,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常人需要数月苦功才能初步感应到的风灵,他瞬息可触。
旁人需要数年打磨才能熟练掌握的真元运转路线,他一念即成。
那些标注着“极难”、“慎之”的关隘、窍门,在他眼中,简单得如同吃饭喝水。
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精光。
双臂,微微展开。
如同拥抱这无垠的天空。
呼——!
一股沛然的、由无数风灵汇聚而成的力量,猛地将他托起!
身形陡然拔高,如一道青色的闪电,直冲云霄!
速度之快,远超他之前任何一种身法!
冲破一层薄云,眼前豁然开朗。
更高处的天空,湛蓝如洗。
他心念再动。
身形在高空中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猛地向下俯冲!
没有强烈的破空声,只有衣袂微动的轻响。
如苍鹰搏兔,迅捷无伦,却又带着一种飘逸的美感。
他穿梭于下方翻滚的流云之间。
那些缥缈的云气,在他靠近时,仿佛有了生命般,主动向两旁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待他穿过,又在他身后温柔地合拢,不留半点痕迹。
陆晨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
是“感觉”,而非视线捕捉。
他能感觉到每一缕风的流动方向,感觉到每一丝细微气旋的转动和变化。
方圆数十丈内的风,仿佛都成了他感官的延伸,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随心所欲,如指臂使。
“起!”
他低喝一声。
身形在急速俯冲中,猛地一个倒翻,再次冲天而起!
违背了惯性,违背了常理。
却又如此的自然。
风,就是他的翅膀,他的动力源泉。
他尝试着,在空中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
时而急速旋转,如一道旋风。
时而骤然静止,悬停于空。
时而蜿蜒前行,如游龙戏水。
时而笔直穿梭,如离弦之箭。
《逍遥御风》秘籍中记载的种种高深技巧,种种精妙变化,在他手中,一一呈现。
没有丝毫的生疏。
仿佛他已经浸淫此道数十年。
陆晨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
那位青莲剑仙李太白,当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以剑道感悟,融入道法自然,创出如此法门。
这已经不是“轻功”的范畴了。
这是真正的……仙家手段!
而且,这种御风而行的方式,对真元的消耗,远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小得多。
几乎是一种……借力打力。
以自身真元为引,撬动天地间的风灵之力为己用。
消耗小,效率高,速度快,变化多端。
比起他之前那套复杂的“内力+乾坤大挪移+万象宝典+超脑推演控制”的组合技,简直是降维打击。
前者是自己辛辛苦苦造了辆自行车,还得费劲蹬。
后者是直接坐上了磁悬浮列车,还不用买票。
“有趣。”
陆晨玩心大起。
他开始尝试更远距离的飞行,测试这《逍遥御风》的极限。
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在高空、在云海、在山峦之间急速穿梭。
速度越来越快。
快到最后,连残影都难以捕捉。
只有风知道他来过。
同时,在修炼《逍遥御风》的过程中,陆晨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于体内紫薇真元的掌控力,也在飞速提升。
这种提升,是全方位的。
变得更加精细,更加入微。
以前,他驱动真元,像是用手掌去抓握。
现在,则像是用最灵巧的手指,去拈起一根绣花针。
这种掌控力的提升,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施展其他任何需要动用真元的功法时,威力会更大,消耗会更小,变化会更精妙!
这《逍遥御风》,不仅仅是一门飞行之术。
更像是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精细操控自身磅礴力量的大门!
许久,许久。
一道身影,如同飘落的树叶,悄无声息地从高天之上降落。
轻飘飘地,落在了之前那块还算干净平整的大石头旁。
双脚落地,没有带起一丝尘土。
衣袂平整,不起半分褶皱。
陆晨站定身体。
他抬头,望了一眼这片依旧云雾缭绕,宛如仙境的缥缈峰。
然后,伸出手。
摊开掌心。
一缕微风,如同有灵性的小蛇,在他的指尖缠绕、跳跃、嬉戏。
片刻后,微风散去,重归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