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馥气的直跺脚。
他看着李鹤章在一片烟尘中打马而去。
他企图前去追赶,却被浩浩荡荡的骑兵大军给挡在了后面。
他挥动鞭子空打了一下。
当即与总兵官吴长庆商议道:“吴镇台,李鹤章系李大人的的亲弟弟,不可有失。你速派一名战将从旁协助。”
吴长庆知道周馥在李鸿章心里的分量。
他听到此事,不敢怠慢。
赶快让副将何安泰带一千人马前去追赶,以防不测。
周馥看到何安泰带兵前去,这才略感安心。
他再次翻身上马,前去回奏李鸿章。
黄昏后,经过一天浴血奋战的谭绍光也见到了会王蔡元隆的派来的人。
谭绍光看着眼前佝偻身子的中年汉子。
反而指着一旁的吴汝孝问道:“你说你是老兵,你可认识此人?”
汉子直了直身子。
用三角小眼偷瞄了吴汝孝一眼。
顿时眼中放出精光,瞪大了三分。
他指着吴汝孝有些犹豫地说道:“你是顾……顾王吴……吴将军,是了,你变了。我都有些不太敢认了。我记得去年在忠王府我有幸见过吴将军一面,想不到我还能再见吴将军一次……”
说完,老兵已经泣不成声。
吴汝孝心中哽咽,这位老兵还能记得自己。
吴汝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答道:“我叫李狗胜,因为小时候家穷,怕我活不成,给我给了这么个不似人名的名字。这么多年,都叫习惯了。”
李狗剩说完,这才将脊背上的一口小锅取出。
他将身子站直,几人这才发现此人根本不是驼背,而伪装的确实微妙。
李狗剩这才说道:“路上盘查的紧,我是在一处监管松弛的河道中偷偷潜入的。为防止路上被清妖捉去,我带来了会王的口信。”
谭绍光问道:“会王何时打算进攻东路清军?”
李狗剩说道:“明天一入夜,也就是酉时,会王就发起进攻。”
谭绍光说道:“会王做事,还是那么雷厉风行。看来时间紧迫,咱们的早做突围准备了。”
说完,谭绍光让人将李狗剩好生安顿,让其跟随自己一同破围。
看着李狗剩离开后。
谭绍光转身向二人说道:“郜永宽等八人虽然伏诛,但是他们的手下将领可并不安分。我刚刚查营,还听说有人想趁乱搞事情。”
吴汝孝说道:“首恶已除,其他将领估计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眼下以安抚为主。等离开苏州后,将他们八名叛将的人马打乱重新整编。”
谭绍光点了点头。
谭绍光继续说道:“如何打法,如何安排城内的百姓,以及怎么处理城内囤积的粮食和钱财。吴将军,石兄弟,你们有何好的想法,不妨说说。尤其是苏州城的百姓,这三年我驻守在这里,他们都为太平军做过不少事情。我不有些不忍将他们抛弃……”
石云间谭绍光有些婆婆妈妈。
他说道:“大丈夫做事情怎么畏首畏尾,难道你舍不得你的慕王府?如果李鸿章放纵淮军杀掠百姓,那他跟曾剃头一样,活该遗臭万年。这不是你的错。”
谭绍光尴尬的摇了摇头。
吴汝孝看着多愁善感的谭绍光。
他略微沉吟后。
说道:“你让将士们带上五天口粮。然后马上让人在城内各个街道张贴告示,宣讲对百姓们开仓放赈,让百姓们今天晚上就去西园寺排队领粮食。这粮食一把火烧掉太可惜,也不可能留给清妖。你再将西门洞开,放任百姓乘船逃离。”
吴汝孝看着门外的些许落叶。
接着说道:“除了让你的将士一人携带一枚银元宝之外,将其他银子用大船载着,明晚在太湖上放火烧船,吸引清妖士兵注意。清妖士兵见到银子,必然会一哄而上,前去争抢。然后咱们在东边突围。声东击西,打乱清妖部署。”
谭绍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吴将军,这招果然高明,如果我猜的不错,等咱们和清妖士兵打起来,再将银子丢弃于地,清妖士兵必然去捡拾。则敌人必将大乱,咱们则趁乱破开重围。”
石云也笑着赞道:“妙,妙极了。”
不过吴汝孝并没有因为二人的恭维话,而飘飘然。
他冷静地分析道:“虽然叛将程学启被咱们诛杀,但是他的开字营可都是精锐。东线还有吴长庆的庆字营一万多人马,都是咱们得宿敌,咱们不可轻敌。依我看,咱们三人各带七千人马,分三处进攻。待破开重围后,到嘉兴南边汇合,此为化整分散之策。”
谭绍光和石云一起点了点头。
吴汝孝见二人没有意见,三人算是达成了一致。
商讨完毕,谭绍光将徐尚友叫来。
让其立刻给士兵们分发粮食和准备对百姓们开仓放粮之事。
徐尚友知道,谭绍光已经打算突围了。
接到命令,他不敢怠慢。
赶快派人在重要的街口四处张贴告示。
一时间,城内百姓都走上街头巷尾,前去查看。
当得知太平军准备放粮和开放西门后。
城内百姓们都感激涕零。
徐尚友将放粮地点定在了西园寺门前。
一更天的时候。
老百姓的长队已经排了起来。
徐尚友带着五百士兵在主持秩序。
谭绍光和石云、吴汝孝三人也前来视察。
老百姓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谭绍光。
“慕王大恩,没齿难忘。”有人跪地喊道。
其他人也跟着呼喊起来。
谭绍光躬身将一位妇女搀扶起来。
当即说道:“这都是远在成都的翼王运筹帷幄,派来了吴汝孝将军和石云小将军。我谭绍光岂敢贪功。领过了粮食,你们就乘船逃命去吧,李鸿章的匪军要是攻进苏州城,一定会屠光城内之人。恐怕你们都将难以幸免。我们太平军不忍你们受屠缪……”
谭绍光说完,对着百姓们又拱了拱手。
他在心里想着自己终究会有打回来那天。
百姓们千恩万谢领过粮食后,都拖家带口从太湖争相逃命。
一昼夜的工夫,城内百姓走了七七八八。
只剩下那些腿脚不便的残疾人和满不在乎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