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村。
“爹，你不能去！”
石大头脸色阴沉，道：“他们三岔沟村挖断了咱们村的水脉，开春那次差点打起来了，你现在还要去三岔沟村？”
“摆明了，姓秦的没安什么好心呢！”
“爹，你绝对不能去！”
石大头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石保兰也阴沉着脸，沉思着，没有应声。
片刻，石保兰抬头看着石大茂，问道：“大茂，你现在是在三岔沟村做工？”
“是的，老叔。”
石大茂有些愧疚地低着头，缓缓道：“老叔，蝗灾来的时候，我家那点儿田地，全被嚯嚯干净了。我家真是快过不下去了，这才去三岔沟村做工呢……”
“老叔，真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
此时的石大茂，心中有些愧疚。
毕竟，谁都知道，他们石井村与三岔沟村的仇怨。
“不怪你。”
石保兰却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要怪只能怪老天爷不长眼吧，让咱们到了如此地步。他不给我们活路，你去三岔沟村做工，老叔不怪你！”
“老叔想问问你，三岔沟村那边怎么样？”
“那个秦掌柜，真有那么坏吗？”
“老叔，”
石大茂轻声说道：“我没见过几次秦掌柜，没说过话。”
“带我们挖水渠的是三岔沟村的里正，每天发三大碗小米饭，吃不完的可以带回家。”
“待遇是挺好的。”
“老叔，三岔沟村没咱们想的那么坏！”
“而且，”
石大茂抬起头，看着石保兰，说道：“老叔，这次请你去三岔沟村，听说是秦掌柜的主意。”
“里正也说了，是个大好事儿呢！”
“老叔，你就去吧！”
“你不想着自己，也要想着自家几个孙儿啊！”
“还有大头哥，想想自家的几个娃吧，别犟了！”
“大茂，”
一听这话，石大头来了气，“你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大头！”
石保兰呵斥一句，“你给我闭嘴！”
“不就是开春因为水的问题，差点打起来了吗？”
“那还是你先带着人去三岔沟村的，那秦掌柜那么大势力，不还是没有对咱们怎么着吗？”
“你怎么就这么大气呢？”
“我还听说，咱们村也有人在三岔沟村的水渠那边打水喝，他们村人看到了，也没说啊！”
“你就别那么小肚鸡肠了！”
这一下，石大头也不再说话了。
在三岔沟村水渠中喝水，这件事情，石大头也心知肚明。
“大茂，”
转头看着石大茂，石保兰开口道：“既然那边没啥事，那我跟你去吧！”
“爹……”
石大头还想说啥，还没说完之时，就看到了石保兰冷冰冰的眼神。
他只好将剩下的话语，咽了下去。
“爹，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石大头想了想，说道：“万一，姓秦的对你不利，我和他们拼了！”
“你给我稳重点！”
石保兰冷冷叮嘱一句，道：“大茂，走，带路吧！”
当即，一行三个人朝着三岔沟村方向行去。
临走前，石大头悄悄在怀中揣了一把短刀。
石井村到三岔沟村，并不远。
步行半个多小时，三人已经到了。
“李叔，我保兰叔来了。”
走到李木勺面前，石大茂轻声道。
“噢，是老石啊，”
李木勺笑着道：“前些年，我还去过你们家买酒呢。你还记得我不？”
“记得，记得！”
石保兰也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石保兰开口问道：“老李啊，这秦掌柜找我，是啥事啊？”
“好事！大好事！”
李木勺笑着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走，我带你去见少爷吧。”
说着，李木勺在前面带路。
石保兰愣了一下，回头又狠狠盯了一眼石大头，似乎是在警告他，别让他多事！
不多时，几个人就来到了秦家新宅。
看着面前的新房子，以及远处三岔沟村一排一排的新房子，石保兰愣住了。
“几个月没见，三岔沟大变样子啊！”
石保兰惊呼出声。
“嗨，这都是少爷的功劳！”
李木勺笑着道，“你要是跟着少爷好好干，明年你家也能住上新房子！”
“切！”
一旁的石大头冷哼一声，一脸鄙夷。
一行人走进院子，就看到院子中坐着一个年轻人，正靠在椅子上，喝着茶。
“少爷，石保兰到了。”
李木勺开口道。
“哦，是吗？”
秦牧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
目光越过前面的老者，他还看到了后方站着的一名面色阴沉的中年人。
这人，秦牧见过。
石大头！
开春之时，抢水战中，见过！
“秦掌柜，”
石保兰连忙打招呼。
“坐啊，李叔。”
秦牧笑着招呼道，“你们也都坐吧，别站着了。”
李木勺先坐了下来，一旁的石保兰还有些犹豫。
不过，看到石大头坐下后，石保兰也缓缓坐了下来。
“秦掌柜，”
石大头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问道：“都是男人，有话就说，不要假惺惺的了！”
“大头！”
石保兰冷冷呵斥一句，“你给我闭嘴！”
随即，石保兰转头看着秦牧，愧疚一笑，道：“秦掌柜，别跟他一般见识。”
“无妨。”
秦牧笑着摆了摆手。
跟他一般见识？
那不是拉低自己的档次了嘛！
秦牧笑了笑，问道：“今年，蝗灾有点严重啊，你们家情况怎么样啊？”
石保兰愣了一下，不知道这秦掌柜究竟是要做什么，他还是开口回道：“秦掌柜，今年的蝗灾真是要了命了，好不容易今年下了几场透墒雨，还想着有个好收成呢。”
“没想到，遭了蝗灾，一下子损失一大半粮食呢！”
“我们家人又多，估计熬不过这个冬天，也要没粮吃了！”
石保兰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贼老天不想让我们活啊！”
“今年年景，是不好啊！”
秦牧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
片刻，他看着石保兰，问道：“我这有点活，虽挣不了大钱，却能挣一点保命粮食，你愿不愿做？”
什么？
这一下，不仅是石保兰，就连石大头也愣住了。
难道这个秦掌柜，真有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