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浸湿了林伊伊的胳膊。
“啊!”
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踉跄着后退两步。
“伊伊!”
慕君珩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
林伊伊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在这一刻,时光仿佛倒流,那个记忆中的慕君珩又回来了。
慕君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皮肤上,眉头紧紧皱起:“你……你怎么样?”
话出口后,他自己也愣住了。
这个名字,仿佛在舌尖打转了无数次,说出来竟是如此自然。
林伊伊的手腕很快泛起大片红晕,还鼓起了几个晶莹的水泡。
虽然不是刚烧开的水,但这温度依然让她疼得直吸气。
慕君珩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自己房间走。
翻出药箱里的烫伤药,他半跪在沙发前,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
“别动,我给你上药!”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专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受伤的手腕上。
林伊伊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蘸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
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他们从未分开,仿佛这只是无数个日常中的一个片段。
可现实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时刻提醒着她,眼前的慕君珩,早已不记得他们的过去。
“疼吗?”
慕君珩抬起头,忧虑的眸子撞进林伊伊复杂的目光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她受伤,心里会揪得生疼,为什么明明记不起她,却忍不住想要关心她。
林伊伊轻轻点头,疼的不只是手腕,还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上完药后,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有过去的眷恋,也有现实的隔阂。
“我回去了!”
林伊伊打破沉默,迅速起身。
面对这个失忆的慕君珩,她突然觉得所有的话语都那么苍白无力。
曾经的她,也是个爱说爱笑的女孩,可五年前那场变故,一点一点抽走了她的活力。
如今,面对慕君珩的遗忘,她更无法像琳达那样,轻松地撒娇说笑。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留下慕君珩一个人坐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慕君珩喊来保姆小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林伊伊为什么会下楼拿水,房间里没有饮水机吗?”
小李如实回答:“慕爷,林小姐新换的房间和今天住的客房没有饮水机!”
慕君珩一怔,这才想起是自己让林伊伊搬离了原来的房间,把那个房间让给了琳达。
愧疚感突然涌上心头,他语气坚定地吩咐:“明早立刻联系人,每间房都要安装一个!”
“是,慕爷!”
夜晚的寂静再次笼罩房间,慕君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白天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林伊伊和陆允琛谈笑风生的样子,她被烫伤时强忍着眼泪的倔强,还有他脱口而出的“伊伊”……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越是想要回忆,头就越疼,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袋里搅动。
他颤抖着翻出一板止疼药,吞下两颗,可疼痛并没有减轻。
他双手抱头,在床头轻轻撞击,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痛苦。
最后,他实在支撑不住,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
也不知是本能还是天意,他竟推开了林伊伊的房门。
林伊伊刚躺下,就听见“咣当”一声巨响。
她吓得坐起身,借着月光,看见慕君珩摔倒在地,双手抱头,痛苦地呻 吟:“头疼……”
“慕君珩!你怎么了?”
林伊伊顾不上穿鞋,冲过去想要扶起他。
可她九十斤的体重,面对一百四十斤的慕君珩,实在是力不从心。
她慌乱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王林的电话。
几分钟后,王林和保镖小李匆匆赶来。
“王林,快送他去医院吧!他头疼!”林
伊伊声音带着哭腔,焦急地说道。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下楼。
琳达被动静吵醒,站在门口大声询问:“君珩他怎么了?”
可没有人回答她,他们的心思全在痛苦不堪的慕君珩身上。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慕氏旗下的医院。
早已接到通知的苏瑞带着一众医生等在门口。
慕君珩被扶下车后,立刻被推进检查室。
林伊伊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心悬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苏瑞终于拿着检查报告出来。
“脑袋里有一块血块压迫神经了。”
苏瑞神色凝重,“还好发现及时,及时治疗不会留后遗症。”
林伊伊急忙追问:“苏瑞,慕君珩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啊?”
苏瑞叹了口气,面露难色:“林小姐,这个可说不准,也许会恢复,也可能一辈子恢复不了了。”
林伊伊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满心的期待化作泡影。
她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转身走到医院的长椅旁,缓缓坐下。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林伊伊盯着监护室门口亮起的红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
王林轻轻走到她身边,皮鞋底与瓷砖摩擦出细微声响:“林小姐,您先回慕家休息吧,这里有小李和我守着。”
她摇摇头,喉间泛起苦涩:“我在这里等。”
目光始终没从紧闭的门上挪开。
走廊尽头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琳达的身影始终没出现。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时,林伊伊蜷缩在长椅角落。
消毒水混着慕君珩上药时沾染的薄荷味,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的某个雨夜重叠。
那时她高烧不退,也是这样蜷缩着,是慕君珩将冰毛巾轻轻按在她额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皮肤。
“咔嗒”——监护室的门突然打开,两个护士推着仪器出来。
林伊伊猛地惊醒,膝盖撞在金属椅腿上,却浑然不觉疼痛。
透过玻璃,慕君珩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冷汗,输液管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王林不知何时拿来了毛毯,轻轻披在她肩上。
“去休息室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