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娥瘫坐在沙发上,泪水浸湿了衣襟,整个人几近崩溃。
林家老爷子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枯瘦的身躯蜷缩在沙发角落,沉默不语,浑浊的眼中满是哀伤。
林家大伯轻声劝慰:“爸!弟妹,别太难过了!建国也不希望你们这样的!”
林星海也在一旁附和:“爷爷,二婶,二叔也不想看见你们这样难过的!我们还是振作起来吧!”
这时,林星北推着林星南走进客厅,林婉婉刚从楼上下来,睡眼惺忪。
但她却被林星南接下来的话语惊出一身冷汗。
林星南神情严肃,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爷爷、大伯,正好今天你们都在,我就替爸爸宣布那天他在爷爷寿宴上想说的事情!”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
林婉婉浑身一颤,心中警铃大作:难道自己的身份要暴露了?
沉浸在悲伤中的林老爷子和乔月娥也猛然抬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安。
“爷爷、大伯,妈,爸爸要说的事情就是林伊伊才是林家的真千金!妈,她是你和爸爸如假包换的亲生女儿!这是爸爸生前做的亲子鉴定!”
林星南说着,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
乔月娥激动地站起身,声音颤抖:“星南,这怎么可能?婉婉当初回来时不是做了亲子鉴定吗?”
林星南耐心解释:“这些都是沈铎的阴谋,他为了向爸爸复仇,谋划了十几年,婉婉和爸爸的亲子鉴定就是沈铎做的假!”
“什么?伊伊才是亲生的?”
林老爷子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乔月娥瘫倒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地重复:“伊伊才是亲的?伊伊才是亲生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婉婉才是我的好女儿!婉婉你说是不是!”
林婉婉红着眼圈,声音带着哭腔:“大哥,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不是爸妈的孩子呢?”
林星南没有多言,又拿出另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林婉婉接过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林建国早就暗中做了鉴定,一切真相大白。
乔月娥的指尖几乎要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单戳出窟窿,纸张被攥得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当看到“非生物学母女关系”的黑色铅字刺入眼帘时,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重重撞上茶几边缘。
“绝对不可能!”
乔月娥尖利的声音刺破死寂。
乔月娥突然将报告单狠狠摔在地上,“婉婉怎么会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我对她那么好!怎么会?”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新月状的血痕。
客厅里,落地窗将暮色切割成细长的光带,在满室寂静中,唯有乔月娥失控的抽噎声来回撞击着墙壁。
林婉婉瘫坐在波斯地毯上,眼泪在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流着。
她颤抖着抱住乔月娥的小腿,发丝凌乱地垂落:“妈妈,我是婉婉啊!我怎么会不是您的女儿!我是你的女儿婉婉啊!......您可不能不要我啊?”
乔月娥却像被施了定身咒,机械地重复着:“不可能......婉婉不是假的......”
忽然间,她如困兽般挣脱开,发簪散落,青丝披散肩头,撞开雕花木门冲进暮色。
“妈!”
林星北和林星海几乎同时追出去。
林星北的皮鞋在台阶上打滑,险些栽倒,他的声音里混着焦虑与惊惶:“二婶!你慢点!”
乔月娥疯了似的直接冲出院子,跑到了马路上。
林星北二人见她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乔月娥口中疯癫般叫嚷:“林伊伊不是真的!是他们换走了我的孩子!”
林星北紧跑几步终于抓住母亲的手腕,却被她反手甩开。
乔月娥猩红的眼眶里翻涌着血丝,死死盯着儿子:“仇人?婉婉是仇人?”
刺耳的笑声突然迸发,笑声里带着哭腔,“我的女儿是婉婉!”
林星海扶住踉跄的乔月娥,压低声音道:“星北,二婶的精神状态不对!......”
“可能是应激反应。”林星北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衬衫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暮色渐浓,街灯次第亮起,将三人纠缠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
好容易哄着母亲回到客厅,却见林婉婉蜷缩在沙发角落,睫毛上凝着细碎的泪珠,宛如一只受伤的幼兽。
乔月娥被按在沙发上时,眼神突然变得涣散。
她伸手摸索着林星北的脸,指腹粗糙得像砂纸:“你......你是星北?”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又突然抓住儿子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伊伊呢?她该放学了,怎么还没回来?我炖了山药排骨汤......”
林大伯神情严肃地说道:“明天还是送医院吧,这状态不对劲。”
“星北,那就明天送妈妈去医院吧!今天我让星海大哥送我回医院,你在家陪妈妈吧!”林星南说道。
送走众人时,玄关的电子钟显示22:17。
林星北望着母亲蜷成虾米的背影,窗外的月光爬上她鬓角的白发,在茶几上的亲子鉴定报告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林婉婉突然起身,没有说话。
她踉跄着走向卧室,拖鞋在地板上甩出清脆的响声。
林婉婉回房后,越想越生气,没想到林星南居然这个节骨眼宣布了这件事情。
还好今天值钱的东西她都已经拿走了!要不然她真的容易落得个人财两空。
她蜷缩在床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手机屏幕冷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置顶对话框里沈铎的头像黯淡无光,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
她没想到沈铎就算做了万全准备,还是失了手。
“都是林星南!”
她突然抓起枕头砸向梳妆台,玻璃相框应声倒地。
照片里乔月娥搂着她的肩膀笑,此刻却刺得她眼眶发疼。
林婉婉抓起化妆包胡乱塞了几样东西,拉链硌得虎口生疼。
直到确定整栋楼都陷入沉睡,她才踮着脚摸进乔月娥的衣帽间。
她的指尖在抽屉夹层摸索到冰凉的翡翠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