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铭过来时,便察觉沈敛心情不佳。
“表哥是在烦恼无法参加宁姐姐的及笄礼?”
沈敛怔了怔,而后皱眉抬头。
“今日是她生辰?”
景铭见状,便知原是自己误会了。
“我也是早上才得知,原以为表兄你会知道呢。”
明明除夕那夜对方瞧着那么紧张,怎么会连人家姑娘的生辰都不知晓呢。
随即他又一笑,将手中的画递了出去。
“我想着你没瞧见可惜,所以将宁姐姐今日的样子画下,带来给你瞧瞧。”
沈敛沉默打开画卷,入眼的是顾怀宁笑意盈盈的模样。
景铭善丹青,将小姑娘我见犹怜的病弱气质画得很传神。
沈敛的眸光沉了些许,画中美人下巴稍尖,明显不似前段时间圆润。
“多谢。”
可惜实在太突然,他并有合适礼物可让人带回。
“过几日,我会托人送东西进宫。你到时候带给她。”沈敛道。
景铭应声,这才询问:“既然不是为宁姐姐的事,那你刚刚在不悦什么?”
沈敛皱了皱眉,早上魏家来过人。
说是魏清音昨日前来后一夜未归。
话里话外,皆有让镇国公府负责之意。
沈敛见人时,表情冷淡至极,只道不知对方行踪。
秦氏眸光闪烁,明显有些不甘。
“若不在世子这,清音又会在何处呢?昨日我家车夫,可是亲眼看见她进了国公府的。”
既然庶女一夜未归,显然是事成了。
对方怎能装傻。
况且她还偷偷派人守在国公府前后门附近,压根就没见庶女出来过。
眼下,庶女一定还在国公府中。
沈敛看向对方,只道:“她已经走了。”
虽病着消瘦了几分,那他眉宇间的压迫感还在,叫人难以质疑。
魏玄瞋也有些犹豫,一时没开口。
妻女的计划,他也是早上才知晓。
妻子兴冲冲前来,说是女儿昨日夜宿镇国公府,想来好事已成,小女儿日后进国公府有望。
将信将疑间,他听了两人的计划,然后随行前来。
只是没想到,沈敛却矢口否认。
秦氏不甘,“没人见她离开过。”
沈敛冷冷反问,“夫人是命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国公府吗?怎么确定魏姑娘没有离开?”
秦氏还不头脑一热承认这种事。
“既然是误会,那我们便不打搅了。”魏玄瞋很果断,不愿惹怒沈敛。
这毕竟也是算计,不怪对方此刻对他们态度冷淡。
秦氏还不甘心,但被丈夫强行带离。
“清音就在这国公府里!”上马车后,她愤愤出声。
魏玄瞋冷眼瞥向妻子,“是你们把他想得太过简单了。自以为是!”
“若沈敛一直不承认,我们大可将此事宣扬出去,到时候我看他还敢不认账。”秦氏狠狠道。
可若是那般,便是同国公府结仇了。
“你给我闭嘴!既然清音同沈敛再无可能,你便死了将清若嫁进镇国公府的心!”
秦氏兴冲冲而来,愤怒而归。
魏清音昨夜便让沈敛打晕从枫叶林送出去了,哪怕这会魏家两夫妻去报官,也不可能找到人。
之所以没当晚送回,也是给魏家一个教训。
他们若不清醒,那魏清音的名声也就到这儿,别想嫁人了。
机会他给了,好在魏玄瞋还算谨慎清醒。没一开始就将事情闹大。
但经此一事,沈敛同魏清音也算是没有任何可能了。
只是念在对方到底救过他的情分上,他不会对付对方。
此事很快被沈敛丢至脑后,只是见到景铭,忽然间心下一动。
“你宁姐姐近段时间身体不适,可找医女检查过?”
昨夜魏清音的药,确实起了作用。
好在林苏就在府上,很快便赶来设法化解。
只是碍于他这段时间身体太弱,对方不敢下猛药,只能让压着拖时间,让药效自己渐渐过去。
沈敛熬了一晚,凌晨时分才入眠。
可梦中,他却又梦见了顾怀宁。
书房内,他一时情动。
门窗四合,屋内淡淡熏香散着股撩人的暧昧香味。
顾怀宁站在他桌边替他研磨,一双眼睛不时偷偷打量他,虽有些紧张不安,但眼中的爱慕明显。
不久后,两人情动。
她坐上了桌案,衣裳凌乱。
他似是被撩拨得有些不清醒,埋头吻着小姑娘柔嫩的红唇,一边伸手解着她的衣裳。
直到视线下移,猛然间他瞧见了小姑娘柔软的小腹上,那道极浅极浅的伤疤……
而后梦中的自己猛然打住了动作,从旖旎中冷静了下去,冷声让她回去。
梦中的顾怀宁怔住,眼眶中迅速蓄上泪水。
那双潋滟的眸中有委屈,有羞耻,但最多的还是伤心。
但最后她也没说什么,沉默低着头,穿上了衣服离开。
醒来后,沈敛觉得梦境中的自己大概是疯了。
明明那时的他,也是想要极了的。
然而最让他耿耿于怀的,还是顾怀宁身上的疤痕。
为何。
她也会伤在此处。
一股强烈的预感在脑海中叫嚣,他再一次叫来了林苏,询问了魏清音的伤。
可结果让他失望。
对方的伤并没有问题。
陈年旧伤,且确实伤了要害。
也是他当初所见的大致位置。
沈敛无言,他觉得自己大概也是疯了。
是因为后知后觉发现顾怀宁在他心中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要,于是便将所有可能,都往她身上靠了吗?
“医女不知,陈太医应是诊过几次的。”
太过私密之事,德妃自然不便告诉儿子,是以景铭也不知详情。
沈敛应了声,若无其事道:“那找个机会,让医女也去瞧瞧吧。”
小腹处不便由太医检查,他还是没办法当那不过是随随便便一场梦。
梦见同她在一起的次数不少,可就这一次,清晰瞧见了那出疤痕。
沈敛觉得,应当还是自己想多了。
可心里却是不甘心的,不愿承认真的不过梦一场。
景铭应下,同沈敛又是聊上两句后,严氏便来了。
严家姐妹和睦,对晚辈也亲厚。
严氏亲切关心了几句,才不动声色问起顾怀宁。
“那顾五这些日子在宫中,没给娘娘添什么麻烦吧?”
若小姑娘闯过祸,便意味着对方还得再多教教。日后嫁进镇国公府,自己得多上心教导一番。
顾家一看就不像会教孩子的,宠起女儿也没个度,也不知相处起来究竟如何。
景铭却笑着夸道,“我母妃很喜欢宁姐姐,不止一次羡慕将军夫人有这么个招人喜欢的小棉袄。”
“前一阵子母妃犯了头疾,宁姐姐日日替母妃揉按,父皇也亲口夸赞过。”
严氏闻言肉眼可见欣喜起来。
手艺如何不管,看来小姑娘是个会为人处世的。
如此又是聊了一会,景铭这才赶在宫门落锁前回了宫中。
晚间,圣上碰巧也来了永和宫。
得知今日是顾怀宁生辰,也特地命内务府送来了贺礼。
前些天她病着,怕过了病气给贵人,一直躺在房中未出去。
眼下能出来了,也远远站着,很有分寸。
圣上看着顾怀宁柔顺低垂的眉眼,难得心软了几分。
妻女在宫中,顾崇也会有所顾忌。
他相信顾崇没有多余的心思,可他怕别人有心思,而顾怀宁年纪轻轻被人骗了去。
为了这个女儿,顾家未必不会犯险。
言家若是懂事,也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至于沈敛,也该正经入仕了。
接下来几日,顾怀宁的身体终于一日一日康健。
二月已至,天气也渐渐回暖。
常氏不便一直住在宫中,前两日已经回府。
母亲乍然离开,顾怀宁也有些感伤,但在外人面前不曾流露。
几日后,景铭请安时给她带来了一份礼物。
锦盒内是一块粉玉雕琢而成的猫儿挂件。
玉质通透润泽,稀奇的是双眼处为黑色,却不像镶嵌而成,而是本身这块位置便是黑玉。
顾怀宁怔了怔,抬头看向景铭。
对方冲她眨眨眼,语气调侃问道:“宁姐姐可还喜欢?”
德妃眼中也有调侃之色,显然猜到了送礼物之人究竟为谁。
可景铭没说自己托他人相赠,她一时间便不好拒绝了。
德妃这般年纪,闲来瞧孩子们谈情说爱,也觉得甚是有趣。
“谢过殿下了。”
顾怀宁暂且将礼物收下,准备出宫时,再找人将东西送回。
“今日外头天气不错,怀宁你陪本宫出去走走。”德妃提议。
天气暖起来,御花园的花儿也开了,不再是之前那股衰败之色。
顾怀宁已经好全,乖顺应下。
景铭同她一起跟在德妃身后,如此逛了好一会儿,这才瞧见帝后二人带着宫人迎面而来。
众人依次见礼请安,待起身后,皇后才满目宽厚看着眼前两个孩子,感慨开口。
“十一皇子今年也十四了吧?”
景铭得体应对。
皇后又问了几句后,才温和笑道:“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眼连十一皇子也要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她又看向顾怀宁,笑着同圣上道:“这两孩子瞧着,倒是相配。”
景铭额前一跳,极力控制住了情绪。
圣上看了看两人,脸上带笑附和了一句,倒是没反驳。
皇后脸上笑意便淡了淡。
景铭身为皇子不得在后宫待太久,在御花园便同两人分别。
回到永和宫,德妃忍不住嗤笑,“皇后也有这一日。”
好端端地说那种话,不就是想暗示皇上,十一皇子也有拉拢顾家的可能性。
七皇子有野心,难道十一皇子就没野心吗?
况且严家也算镇国公府一系。
谁知,圣上竟然顺着对方的话,没反驳。
德妃眼下再想起皇后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想笑。
顾怀宁安静听着,没有作声。
她进宫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直面后妃间的明争暗斗。
沈敛那般要求她不要同言越往来,或许有在乎,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利益。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顾家倒想太子一系。
在顾怀宁看来,顾家同镇国公府都是臣子,与上头的那个位置并无关联。
可待自己也深陷漩涡,才有股悚然的寒意直袭心头。
皇后今日那轻飘飘的玩笑话,若是圣上有心,也会引火到顾家身上。
再次见到圣上时,德妃正同他闲聊。
见到顾怀宁,德妃便唤她来替圣上揉按疏通。
想来,圣上也是肯定她手艺的,所以在结束后询问她待在宫中是否无聊,想不想去太医院。
顾怀宁没有犹豫,立刻便谢了恩。
她等这一日许久了,若是对方不提,她也打算找个机会拜托德妃。
圣上欣赏努力的人,因此对顾怀宁的反应也很是满意。
翌日一早,顾怀宁便由半夏因着去了太医院。
陈太医今日当值,便带着人在太医院转了转。
顾怀宁目标很明确,她就想了解中风相关的研究。
陈太医看着她,倒是有些意外。
正常医者,并非有那么强烈的目标,该是什么都了解才是。
这位顾五姑娘倒好,只想研究这一块。
顾怀宁已经想好理由,“家母有头疾,德妃娘娘也时有头疼之症,是以民女想多了解学习一些。”
头疾和中风,勉强能搭上边。
陈太医点点头,倒没一开始就反驳什么。
头疾之症诱因许多,也会造成不同的后果,并非只有中风这一结局。
但小姑娘已经定下目标,他便徐徐引导。
顾怀宁很勤快,日日一早便去太医院报到。
几次圣上去永和宫,都没能见到人。
德妃语气里是满满的心疼。
“听嬷嬷说,怀宁这丫头半夜三更还在看医书。”
她本也以为小姑娘就是随便学学,没想到对方那般刻苦。
一眨眼过去半月,却是一日未休。
圣上也曾在太医请平安脉时询问过,得知她确实日日刻苦,倒是多了些爱才之心。
一日晚间,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顾怀宁。
二十多日不见,小姑娘依旧娇艳,较之她刚进宫时,更多了一份沉静。
宫中虽孤寂,却也沉淀人心。
没有顾家无微不至的关怀,少了情爱烦扰,她成长得很快。
圣上看了看她,难得发了隆恩,允许她归家几日同家人团聚。
顾家得了消息,早早一家子守在了宫门口。
见到女儿出来,常氏欢喜红了眼。
顾怀宁也欣喜,但没有母亲那般激动。
开春天气暖和,马车帘子已然拉起。
微风送来清香,远远地便瞧见一道熟悉的笔挺身影缓步朝皇宫方向而去。
顾怀宁瞧见了,却没有回头。
带马车驶过,常氏才回头看了看,而后对女儿道:“那好像是沈敛。”
顾怀宁很自然应和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不相干之人。
常氏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道,“这一个多月,沈敛悄悄让人往家里送过两次东西。”
“娘瞧了,都是你以往喜爱的小玩意。”
顾怀宁听着,倒觉得那像是七皇子送的。
“嗯,娘替我收好,我这两日去处理。”
这次出宫,她将沈敛送的那小挂坠也带出来了,可以让人送回去。
常氏闻言,这才又道:“还有那位庄姑娘,这段时间来了几次,似是有要紧事同你说。”
她交代了一路,又说了许多今日家中之事。
此次分别,常氏比女儿要焦虑煎熬。
顾怀宁看着母亲,不禁想到前世出嫁后的日日夜夜,母亲又是如何度过的呢。
出宫当日,她一直陪在家人身边。
翌日一早,顾怀宁便乘着马车,去了郊外的新书局。
陈太医教了她许多,也提过好几本医书,让她有空找来瞧瞧。
顾怀宁一直记得此事,所以隔天便去了书局。
今日并非书院休沐,书局内只有寥寥几人。
她同庄静约了此处,想着找到书后,顺便同好友闲聊一二。
顾怀宁来得早,先逛了一会。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此处见到五皇子。
对方应也是有些意外的,轻轻颔首招呼后,便从那边离开。
顾怀宁等人走后,这才去书架边瞧了瞧。
上头皆是些曲谱。
她并不喜好音律,是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只是临走前,她忽然驻足想起一事。
那日在夜公馆,五皇子似是跟着那琴师离开的。
年后因着不凑巧,所以一直没能向言越打听五皇子的消息。
曲谱。
琴师。
顾怀宁若有所思了一瞬,而后压下莫名的情绪。
陈太医交代的医书,她只找到三本。
出宫机会难得,她打算待会再去城中书局一趟。
没多久,庄静从外头进来。
两人也是许久不见,找了个偏僻角落,才小声聊起来。
“家中有意下个月便让我同表兄定亲。”庄静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这事顾怀宁也爱莫能助。
庄静不喜欢言越,如何都不能想象对方成为自己的丈夫。
她不认为这是亲上加亲,这只能促成一对怨偶。
可家中却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夫妻间一开始虽是爱情,但时间久了便会变成亲情。
眼下不喜欢对方没关系,时间久了反正是要变成亲情的。
庄静无法接受,是以一直焦虑不安闷闷不乐。
顾怀宁无法安慰。
想来两家如此着急,也是因着圣上缘故。
“抱歉。”她有些愧疚。
若不是她当初给了言越希望,眼下也不至于连累好友。
庄静道,“这如何能怪你。”
言家娶别人也能叫圣上放下,是两家为了利益稳固,才选择亲上加亲的。
“眼下怕是得有个男子出面去我家提亲,方能改变我家逼我嫁给表哥的决定。”
但凡拖个半年,言家没法再等,那她便解决危机了。
顾怀宁明白她的意思,这才更觉得艰难。
“但顾姐姐,这种忙,不会有人帮你的……”
庄静闻言,也有些丧气了。
确实。
她上哪去找那么古道热肠的人了呢。
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两人遂默契不再提及,又聊了其他事。
分开前,顾怀宁又想起了五皇子之事。
她在宫外的时间不多,上次元宵节没打听成,这次她想重新见一次言越。
庄静听见地点虽有些惊讶,但还是应下离开。
晚间,顾怀宁换了男装,特地将脸涂黑又改了妆,这才同顾怀直一同出门去夜公馆。
前行顾怀直被顾承晋狠狠教训了一顿,原是不会再同意的。
可这次妹妹离家太久,一下子便没了原则。
夜公馆还是同上次一样人满为患,顾怀宁也是运气好,恰巧要到了最后一个包间。
台中央,秦氏戴着面具,流畅波动琴弦。
琴声悠悠如仙乐,顾怀宁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大厅中央。
很快,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五皇子。
顾怀直不喜欢这种场合,“你那好友什么时候来?”
“快了。”
顾怀宁应着,又开始看向四周。
馆中还有些人戴着面具,不过瞧着应当是馆中小倌,并非宾客。
待一曲结束,戴着面具的琴师起身离开,五皇子照旧跟离。
顾怀宁心下一动,转头看向顾怀直。
“四哥。你身手比我好,帮我去跟一个人。”
有了上次差点被沈敛逮到的经验,这一次她很谨慎地没有自己前往。
哪怕什么都没打听到,她也可以从言越这再得到些消息。
她指了指五皇子的方向,“小心些,不要跟太深。若是不对就赶紧回来。”
顾怀直这两个月几位刻苦,确实长进不小。
妹妹既然开了口,他自然应下。
顾怀宁独自坐在包间等庄静和言越,可眼见已经过了时辰,却一直没见两人身影。
忽然间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晋王孙。
顾怀宁暗道‘糟糕’,脸上却保持从容淡定。
晋王孙一开始没认出她,是因瞧见了顾怀直,这才发现那日动手的‘臭小子’也在。
好不容易顾怀直离开,这才迫不及待赶了过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晋王孙冷笑起来,“你可知道,你这个臭小子害得本王孙好惨。”
顾怀宁冷冷瞧着他,“王孙是想在此处闹事?”
晋王孙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上一次是没有防备,他自始至终不觉得自己打不过对方。
顾怀宁脸上虽瞧不出什么,但实际上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二十多天在太医院,她可不是真读读书那么简单。
至少,她记住了人体各大重要穴位。
知道什么地方在用力一击之下会短暂失去行动能力。
晋王孙狞笑上前,才刚抬起拳头,后边便传来沈敛冷冽的声音。
“王孙想做什么!?”
晋王孙短暂停顿之际,顾怀宁已经一击出手。
甚至都没能回过神,对方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待他身子倒下,沈敛从容不迫走进包厢,而后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