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精神头倒是极好的,瞧着脸色红润想来这孩子是个疼人的。”
皇上在养心殿收到了安陵容送的寝衣,这争宠的法子算的上是后宫通用了。皇上本也没什么安排,便顺着安陵容的意思来到了钟粹宫。
安陵容其实是喜爱珠翠的,她在家时虽是嫡女,但母亲软弱父亲眼瞎,好的缎子漂亮的首饰她都是没见过的。
入了宫,日子好过了不少。有段时间就格外喜爱把那些皇上赏赐的珠翠堆满了头。
还好她跟着娘亲从小学习刺绣还有些审美在,即便是繁复些也是美的。
在贤姐姐的提醒下,安陵容在自个儿宫中和皇上相处时便只留简单的珠钗或清雅的绒花。皇上果真十分喜爱摸着她的乌发赞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其实对于皇上,安陵容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好感的。但是她不得不争宠,没有宠爱,她那瞎了眼的娘亲在松阳县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想到这里,安陵容越发感激曹琴默的照顾。
她的言语里似是夹杂了腻人的蜜糖,合着脸上羞羞怯怯的表情,叫皇上那颗榴莲般的心软软的。
“妾身第一次做额娘,有好些东西都不懂,幸好贤妃姐姐不嫌弃嫔妾蠢笨。”
皇上认同的点了点头,曹琴默别的不说,体贴贤良是他后宫里最拔尖的一位。更别提其观察力敏锐和十分灵活的脑子,也就是家世耽误了她。
“后宫和睦,贤妃确实做的很好。”
摸了摸安陵容的肚子,想着其那没用的爹和拉拔不起来的家世,这孩子给贤妃抚养确实是个好事。
安陵容见好就收,每次见面扇扇风点点火,她这小算计啊,就稳了。
这天气反反复复,昨儿明明晴朗至极的天儿,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晚上一场绵绵细雨,晨起时路面又有了那细细脆脆的薄冰。
这对于皇后来说简直就如同天助,只调动了两个洒扫的太监,从钟粹宫到景仁宫的路上,就被遗漏了两块不明显的痕迹。
“小主还是当心些,叫奴才在前头走着。”
刘得海亲自陪着钟粹宫三位小主去请安,这可是入宫后的头一回。
“怎的今日这般紧张?”
瑾贵人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身边人紧张兮兮的样子,弄的她的心也七上八下的。
辛夷扶着瑾贵人,表情难得有些严肃:“昨儿夜雨来的急,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今早咱们宫里的地勤,地忠和同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肚疼病状,往日里这几人都是给小主开路用的。”
瑾贵人看了眼扶着她的辛夷,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钟粹宫,总觉得这阴沉的天儿像一头吃人的凶兽。
“瑾贵人莫怕,嫔妾出门前遣了桐柳去了储秀宫,咱们自己应不来,便求了贤妃娘娘,总能保护好孩子的。”
瑾贵人猛猛点了点头,只是这一下叫她脚底一滑,整个人便歪了下去。
如今已有六个多月的孕肚,加上她素日里并不爱运动,身子便格外的不灵活。
辛夷虽然抱住了瑾贵人的腰身,也实在架不住她直直的往下栽的趋势。
身旁的桑儿跟个傻子似的就会喊,关键时刻还是后头突然冒出来个人影儿,垫在了瑾贵人身下。
“颂青!”
安陵容看到那独特的缺瓣芍药的珠花,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了。
她跟着慌乱的心也一瞬间安静下来,而后随着颂青的眼神捂着肚子跟着一并喊起了疼。
东六宫的动静有些大,又有颂青在侧,曹琴默是第一个赶到钟粹宫的。
江城得了消息便带了医士卫临往钟粹宫赶,本被委以重任的章弥,则是被江慎纠缠在了原地,不得上前。
皇上下朝后,就接到了储秀宫进喜的消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
衣服都没时间换,皇上饿着肚子哑着嗓子坐到主位上,看着底下乱糟糟的宫人和坐在那里的皇后不顺眼极了。
“臣妾也是刚到,听闻是瑾贵人来请安的路上滑了脚摔了一跤,现下还不知道情形如何。”
皇后没有看到章弥,心里头也有些着急,偏皇上来的快,贤妃也在里头陪着,不论是去太医院还是进去使坏都无法。
“你,来说。”
皇上指了指坐立难安的瑜常在,这是在场唯一一个全乎人了。
“回皇上的话,今晨去请安时,是宫里的首领太监孙公公陪着一起去的。当时瑾贵人还有些纳闷,谁知孙公公说,日常里负责开路的几个太监今早都闹了肚子。
他不放心,便陪着嫔妾等人一起。可孙公公毕竟只有一人,瑾贵人走到承乾宫地界儿的时候,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就歪了身子。
还好婉常在早上出门时觉得不安,提前叫人去储秀宫找了贤妃娘娘,贤妃娘娘理解咱们三个不知事的,便遣了颂青姑姑来看着,还好颂青姑姑来的及时,垫在了瑾贵人身下。婉常在也受到了惊吓,现在还躺着呢。”
瑜常在只是胆子小,但她哥哥因为有钱妻妾可比皇上还多(这是可以说的吗?),所以她总结这些场面十分的得心应手。
皇后深吸了口气,她看了眼身旁的剪秋轻轻的摇了摇头。
“回皇上的话,小主的胎只是受了惊吓,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喝几天安胎药就好了。至于婉常在,也是受了惊吓,最好静心休养。”
江城出来没有给皇后开口的机会,直接定下了两位小主需要休息的事实。
皇上坐着已经喝了两杯茶,他看了眼皇后没有说话,起身来到内室。
“臣妾给皇上请安。”
曹琴默一直陪着两个人,实在是瑾贵人胆子太小了,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辛苦你了。还好你来的快。”
曹琴默扯了扯嘴角:“臣妾可不敢居功,婉妹妹早上来的时候臣妾也只当妹妹们年轻,不经事罢了。便派了颂青去看着,颂青是孝淑皇后调教的宫女,有力气有胆识,皇上定要好好赏赐她。”
皇上看了眼,没看到颂青。
“颂青呢?”
“颂青垫在瑾贵人身下,应当是扭到了腰,臣妾叫人扶着她下去休息了。”
皇上表情有些怅然,他想世兰了。
“世兰的人,自然是好的。”
说着,他拉住曹琴默的手:“孝淑把颂青给你,也是知你是个好的,今日事颂青要赏赐,朕也不能忽略了你。”
刚想说什么,皇后已经收敛好了表情走了进来。
“妹妹们都没事吧?本宫已经仔细询问过了。昨夜的雨来的突然,今早御花园的花被吹倒了两棵。所有有两个本该洒扫宫道的太监被调去了帮忙。这才叫妹妹们受了惊吓。
本宫已经把那两个太监打发去了慎刑司,皇上您看......”
皇上是不信这个的,宫道扫撒的太监是有定数的,也是不会随意被调去的。皇后拿几个低位的嫔妃当傻子就算了,难道他和贤妃也是傻子吗?
看了眼表情有些异样但紧闭着嘴的曹琴默,皇上叹了口气,他这个皇上难道对皇后还不好吗?这屎屁股都要给擦!
皇上自己把自己想恶心了,看皇后的表情更难看。
“罢了,既然这般那就晋瑾贵人为瑾嫔,婉常在为婉贵人,就当是安抚其受惊了。”
“皇上这是否不妥?不若等二人生产后再另行晋封,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皇后反对的太快了,被剪秋拉了一下才发现,当事人都在这里。
瑾贵人,不,瑾嫔和婉贵人的脸色都有些勉强,就连贤妃也惊奇的看着她,仿佛在说:至多一个嫔而已,皇后已经是后宫之主了,还要计较这些吗?
皇后:你懂什么,连六阿哥的玉牒都改不了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