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宜宁生孩子那日,正值七夕,她躺在床上,汗水浸透鬓发,双手死死攥着锦被,疼得大叫不止。
刘雪柔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道:“宜宁姐姐再忍忍,莫要大叫,免得浪费力气,快了,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贺宜宁应了一声,虽然她活了两世,但这生孩子还是头一遭,先前华静娴生产时,因为是双生胎,足足生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
当时贺宜宁还说,自己从小练武,生产时应该会比普通女子容易些,谁知竟也这般难熬。
屋外,谢知砚急得来回踱步,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沉稳。
郭韬递了杯茶给他,安慰道:“谢先生,我家夫人说了,生孩子都会这样,有雪柔在,谢夫人一定会母子平安。”
终于,一声婴儿啼哭骤然响起,正巧有流星划过天际。
“恭喜恭喜,是位千金!”稳婆喜气洋洋地抱着孩子出来。
谢知砚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他低头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然后又抱着孩子走进了屋内。
刘雪柔和春眠刚把屋内收拾好,见他进来,识趣地退了出去。
贺宜宁还有些虚弱地靠在床边,“快把孩子给我看看。”
谢知砚抱着孩子走过去,贺宜宁仔细看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孩子的脸颊,十分柔软。
“阿砚,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贺宜宁有孕期间,两人给孩子想了许多个名字,每次要确定下来时,还是觉得不好,谢知砚索性就说,等孩子出生后再做打算。
谢知砚看着两人,轻声道:“就叫‘一一’如何?”
“一一?”贺宜宁念了一遍,“会不会有些太简单了?”
谢知砚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一一,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你我的第一个孩子。”
贺宜宁眼眶微热,伸手轻抚女儿的脸颊。
窗外月色似水,漫天繁星,仿佛在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庆贺。
......
孩子的满月宴是在芷兰书院办的,许多学生都自告奋勇地前来帮忙,贺宜宁也乐得清闲,只管抱着孩子接受众人的祝贺。
而谢知砚立在她身侧,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妻女。
“宜宁姐姐,一一长得真像你,漂亮极了。”刘雪柔一边夸赞,一边笑着递上一对金镯,“我和相公想了许久,也不知道送个什么,就自己动手打造了这对镯子,希望一一平安顺遂。”
贺宜宁笑着让春眠收下,“你们两个都是手巧之人,我替一一谢谢你们。”
顾姝也递上一个十分可爱的虎头鞋,上面还缀了两颗圆润的珍珠,“这鞋子是我亲手绣的,希望你们喜欢。”
“还有我们!”慕容嫣和苏迟姗姗来迟,两人成婚后,陛下派苏迟去巡视边关,慕容嫣也跟了去,收到孩子满月宴的请帖后,立刻赶了回来。
苏迟送上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希望一一长大好能随心所欲,勇敢地为自己而活。”
大堂内热闹了起来,慕容煜和华静娴携手而至,身后还跟着一位“老朋友”。
展翼一袭墨蓝锦袍,腰间配着代表东翼王的玉饰,大步踏入厅内。
除了知晓他身份的几人,所有人都十分愕然。
展翼拱手朝谢知砚和贺宜宁一拜,“两位,冒昧前来,多有打扰了。”
谢知砚率先反应过来,向他行礼:“见过东翼王。”
展翼抬手扶住他,“谢先生有恩于本王,不必行此大礼。”
他看了眼贺宜宁抱着的小婴儿,眼中闪过一丝柔软,“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恭贺你们满月之喜,孩子很可爱。”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曾经那个沉默寡言的褚先生,竟是东翼国的新王。
宴席间,展翼忽然起身,走到宋瑶面前。
宋瑶方才得知展翼的真实身份后,久久没反应过来,现在看见他依旧有些愣神,“褚......翼王。”
展翼见她与自己如此生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随后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道:“宋姑娘,本王此次前来,一是为贺喜,二是……”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郑重开口:“想求娶你为王后。”
满堂哗然。
宋瑶也吓得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僵住了,“你......你胡说什么?我一个武将之女,怎能嫁你为后?”
“可我从前还是侍卫时,你也并未嫌弃过我啊?”展翼是否能真诚地看向他,“父王只有我和展祺两个儿子,展祺为了王位做了许多错事,被终身囚禁;虽然我继承了王位,但我对天发誓,往后只会娶你一人,绝不会让你陷入险境。”
“我......”宋瑶脸色涨红,手足无措地看向贺宜宁与华静娴。
华静娴笑道:“翼王不远万里前来,一进宫就跟陛下表明了来意,又迫不及待地要来见你,宋瑶妹妹当真不考虑考虑?”
贺宜宁也附和道:“是啊,当时翼王临走前,还托我一定要救你呢。”
所有人都开始起哄,终于,宋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展翼高兴起身,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直接抱起宋瑶转了几圈,宋瑶害羞地直接跑了出去。
......
虽然求娶是展翼提出来的,但为了给宋瑶撑腰,华静娴特意求了慕容煜,将宋瑶封为郡主,又让礼部给她准备了许多嫁妆;贺宜宁也单独给她准备了嫁妆,一来是真心把她当姐妹,二来也算是感谢展翼在宫变时出手相助。
送展翼和宋瑶离开那日,贺宜宁与谢知砚并肩站在城楼上,秋风拂过,贺宜宁忽然开口:“阿砚,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嗯?”
“在梦里,我嫁给了谢奕辰,”她声音很轻,仿佛真的在诉说一个故事,“可到头来才发现,他一直都在利用和算计我,甚至还连累将军府满门抄斩,你也早早离世......”
谢知砚见她眼眶微红,轻轻将她搂入怀中,“那只是一场梦。”
“是啊,幸好只是梦,”贺宜宁看着他,唇角微扬,“幸好,我选的是你。”
谢知砚低头看她,眸中满是温柔,“宜宁,无论你嫁没嫁给我,我都会一直守着你,只要你开心,我便开心。”
贺宜宁将头靠在胸口,听见他胸腔内跳动的声音,无比庆幸。
一群大雁掠过城楼,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