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东海岸军营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萧云天站在沙盘前，手指轻轻摩挲着海图上的几个关键点，眉头紧锁。
密探刚刚送来的消息如一记重锤砸在他心头——王老爷撤资的背后，竟牵扯到北境某位王爷的势力。
“靖南商会……”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眼中寒光闪烁，“看来有人是真不希望我们打赢这场仗。”
郭启在一旁沉声开口：“少爷，兵部那边我已经去过了，新资金一时半会儿下不来，而战船改造所需铁料和工坊费用都还没结清，若再拖下去……”
萧云天缓缓点头，打断道：“我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议事厅角落里那份尚未完全摊开的账本上。
那上面记录着近几个月来各工坊、商贾的资金流向，原本只是为统筹联盟资源所备，如今却成了他们破局的关键。
“王老爷不是蠢人。”萧云天语气冷静，“他撤资，一是怕输，二是被人吓住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看到赢的机会，并且知道，谁在背后捅刀子。”
郭启微微一怔：“你是说……既要稳住他的信心，又要给他一个必须继续投钱的理由？”
“正是。”萧云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老爷胆小，但贪财。只要让他相信，这趟水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大赚一笔，他就不会轻易放弃。”
郭启眼神一亮：“那我们从哪入手？”
萧云天踱步至桌前，将一份密报展开，指着其中一条记录道：“靖南商会最近频繁调动银两，与多家纺织作坊有往来。我怀疑，他们在试图拉拢纺织业中那些对我们不满的小势力，散布不利于联盟的消息。”
郭启皱眉：“所以王老爷才会被蛊惑，误以为联盟前景堪忧。”
“没错。”萧云天”
翌日清晨，萧云天召集了所有参与联盟筹备的核心成员，包括陈大工坊主、赵小工坊主以及几位掌握资源的商贾代表。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众人脸上写满了焦虑。
战船改造资金链断裂的消息已经传开，不少工坊开始犹豫是否继续承接任务。
“各位。”萧云天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昨晚查出一件事。王老爷之所以撤资，是因为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说联盟无法成功，纺织业整合注定失败。甚至暗示，一旦开战，我们的战船也撑不过三天。”
众人心头一震。
赵小工坊主脸色发白：“这是真的？是谁在背后搞鬼？”
“靖南商会。”萧云天淡淡吐出三个字，随即扫视众人，“你们中有多少人听过类似的话？”
几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还只是开始。”萧云天冷声道，“他们想让我们自乱阵脚，想让联盟胎死腹中。如果你们现在就信了这些话，那他们赢了。”
“可问题是，王老爷已经撤资，我们怎么办？”陈大工坊主沉声问道。
“我要的不是你们现在拿出钱来。”萧云天目光一转，语气坚定，“我要的是你们的支持，以及配合我接下来的行动。”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好。”萧云天起身，走向地图，“第一，我们要找出那些被靖南商会收买的纺织作坊，收集证据；第二，我要亲自去找王老爷谈谈，让他看清局势；第三，战船改造不能停，我会想办法临时调拨一批资源。”
“至于谁在背后插刀子……”他顿了顿，露出一抹冷笑，“很快，他就会后悔。”
当日下午，萧云天与郭启轻车简从，来到王老爷府邸外。
王老爷显然还未从昨日的惊惧中缓过神来，听说萧云天来访，神色颇为紧张，但又不敢不见。
议事厅内，檀香缭绕，王老爷端坐上首，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两人。
“萧公子，昨夜之事……实属误会。”他试探性地开口。
“误会？”萧云天淡笑一声，“你倒是有胆子。”
王老爷干咳一声，略显尴尬：“我也是一时糊涂，听信了一些传言……”
“传言？”萧云天缓缓站起，走到他面前，“比如，联盟必败？战船无用？我萧家纨绔之名依旧未改？”
王老爷脸色微变，低声道：“这……外面确有风声……”
“风声从哪来？”萧云天语气陡然冷了几分，“是从靖南商会的钱袋子里吹出来的。”
此言一出，王老爷脸色骤变。
“你可能不知道，靖南商会背后是北境某位王爷的人。”萧云天一字一句道，“他们不想我们打赢这场海战，更不想看到纺织业联盟崛起。他们要的是混乱，是利益独占。”
王老爷额头渗出汗珠。
“你担心风险？”萧云天坐下，目光灼灼，“那我问你，若联盟失败，你的产业还能安稳吗？若敌军登陆东海岸，你能逃到哪去？”
王老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来求你重新投资。”萧云天缓缓道，“我是来告诉你，这一局，你没有旁观的资格。”
王老爷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萧公子……您打算怎么做？”
萧云天嘴角微扬：“很简单。我要让你看到，这个联盟的价值，远比你想象的更大。”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缓缓铺开。
“这是纺织业联盟的初步蓝图。”他指向其中一处，“统一标准、共享技术、集中采购、联合出口……你以为这只是个空谈？等你看到成果，你就知道，这不是赌注，而是先机。”
王老爷看着那卷图纸，神色逐渐凝重。
而是一场豪赌的开端。
萧云天静静地注视着他，等着他的决定。
下一章，风暴降临。
王老爷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墙上的人影晃动。
萧云天坐在案前，手指轻敲着桌面，目光却不急不躁，仿佛早已看透了对方的心思。
“王老爷。”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您知道为何东海岸的纺织作坊大多愿意加入联盟吗？不是因为我的名头，也不是因为我家的权势——而是因为活路。”
王老爷眼皮一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内心的波动。
萧云天继续道：“统一行业标准后，产品质量提升，出口价格自然水涨船高；集中采购原材料，成本压低三成以上；联合对外谈判，咱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小作坊，而是能和海外商会谈条件的大势力。”
他顿了顿，你若不信，我可带你去实地看看。”
王老爷终于开口：“萧公子言之有理……但眼下战事未定，风险太大。若资金再被拖住，我家恐怕也难以周转。”
“所以你要赌的，不是战事胜负，而是未来。”萧云天声音沉稳，“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在联盟最艰难的时刻支持我们，等风平浪静之后，我会让你在联盟中拥有优先议价权和资源调配权。”
王老爷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郭启在一旁适时补充：“不仅如此，我们还计划设立‘联营基金’，专门扶持像您这样早期投入的商人。届时，您不仅是投资人，更是股东。”
这话显然击中了王老爷的心坎。
他沉吟片刻，最终却还是摇头：“两位所言极是，但我还需时间考虑。”
萧云天没有强求，只是微微一笑：“当然，我也不急于一时。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请您帮个小忙。”
“哦？”王老爷警惕地看向他。
“靖南商会在暗中拉拢一些小作坊，散布对联盟不利的言论。您是否还记得，是谁最先向您传递那些消息的？”
王老爷脸色微变，迟疑片刻，低声道：“是一个姓李的布商……他说是听几个老熟人讲的，都是以前与令姐共事过的纺织行家。”
萧云天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王老爷相告，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起身，带着郭启离开。
夜色下，两人步出府邸，走在青石板路上，脚步轻缓，却心绪翻涌。
“少爷，王老爷的态度已经松动了。”郭启低声说道。
“还不够。”萧云天眯起眼，“他还在观望，只有看到真正的胜算才会下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查。”萧云天冷冷吐出一字，“顺着那个姓李的布商查下去，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组织这些谣言，又是谁在联络姐姐们旧日的人脉。”
郭启点头：“我这就安排人手。”
翌日清晨，萧云天便收到密报——那个李布商昨夜曾秘密前往城南一处废弃工坊，那里曾是萧大姐姐早年经营织造厂的地方之一。
“果然如此。”萧云天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看来姐姐们的旧部，并未完全散去。”
他与郭启亲自前往调查，在附近设伏，果然发现有不少人陆续进入工坊，皆是曾经在纺织业内颇有威望的老匠人、老掌柜。
“这些人，本应早已隐退。”郭启皱眉，“如今却聚在一起……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他们不单是为了散布谣言。”萧云天眼神锐利，“他们在谋划一场更大的反击。”
他站起身，拂去衣角尘土，目光如炬：“下一步，我们要做的，不只是让他们现出原形。”
“我们要让他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夜色渐浓，萧云天与郭启对视一眼，低声说道：
“今晚，乔装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