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山匪的寨子,为何会有火药爆炸?
赵曦脸色发白。
坏了,她刚刚太着急,把许靖央的吩咐抛之脑后,竟忘记告诉她爹,不能火攻。
赵曦心虚地看向一旁,正想承认错误,却见萧贺夜冷峻五官,下颌线紧绷。
他双眸盯着远远的山头上的火,眼底掠过一丝猩红。
“许靖央……”他喊她的名字,神情非常不对劲。
赵曦顿时不敢说了。
第二声爆炸传来的时候,萧贺夜当即上马扬鞭。
“嗬”的一声,他率先进了林子里,身后侍卫立即跟上。
赵副将惊呼:“王爷,危险!来人,保护好王爷!”
他也要跟着去,被赵曦揪住袖子。
“曦儿,你在这等着,不要跟上来。”
“不是……阿爹,我,我做了一件错事。”
赵曦有些慌张,压低声音,跟赵副将耳语几句。
赵副将瞪大眼睛:“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也能忘!坏事了曦儿!”
赵曦委屈地咬牙,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面颊滑落。
“这怎么能怪我?我被砍伤了,更害怕山匪追上来,我已经做到了我最大的努力……”
明明是许靖央不自量力,既然知道有火药,干嘛一个人闯入匪寨?
赵副将到底上过战场,很快冷静下来。
他握住赵曦的双肩:“一会,我们主动向王爷承认错误,若王爷怪罪,为父一力承担。”
有了父亲的承诺,赵曦暗中松了口气。
赵副将也带人赶去山上帮忙。
这个时候,赵曦才在兵将的搀扶下,走到旁边坐下来休息。
军医为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她疼得发抖,可眼神,忍不住看向远处那冒着火光的山峰。
这么大的震动,想必是非常猛烈的火药,那……许靖央不会死了吧?
老郡王妃简单处理了身上的擦伤,就守在下山的入口。
不停有兵将跑下来,看见人,她便忙问:“许姑娘和崔小公子救出来了吗?”
但凡她询问的兵将,不是摇头,就是叹气。
有一个人直白地告诉她:“山峰上一片火光,那匪寨都烧塌了大半,连过去的桥都断了,只怕……哎!”
老郡王妃闻言,踉跄两步,悲怆的泪水滑出。
“老身辜负国舅的嘱托,也辜负了许姑娘……”她痛苦掩面,哭泣不止。
葛夫人和葛家两位小姐,急忙过来搀扶她。
“老祖宗,您保重身体啊,刚受惊,切不可大悲!”
葛二小姐见自家祖母哭的几欲昏死过去,再想到崔沉舟生死不明,旋即,她愤怒地看向旁边的赵曦。
“是你!是你砍断了桥,害的他们无路可走,你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赵曦面色僵白,豁然起身:“你怎么能将过错嫁祸给我?吊桥本就年久失修,何况,我是为了救你们,若我是害死他们的凶手,那你们就是帮凶。”
葛二小姐瞪着红彤彤的眼睛:“你!你等着,我回家就告诉父亲!”
说完,她就被葛夫人拽去旁边。
赵曦也一肚子气,大家都光想着许靖央有没有事,谁来关心过她?
她胳膊上的伤,可是实打实的在流血!这陇西郡王府,真没一个好人。
这时,哒哒的马蹄声从山上下来。
赵曦再次起身,见萧贺夜骑马,带着大批兵将下山。
萧贺夜的神色,已经不如刚才那样冷峻紧绷,而是更加肃杀焦灼。
他吩咐属下的语气都变得更急促:“拿本王的令牌,现在去调工部的人,半个时辰内把桥修好,若方法不可行,那么就拉两台弓弩架来,箭栓绳,看能不能在两山当中拉出一个临时的桥索。”
“是!”众人各司其职。
赵曦连忙走过去:“王爷,我也可以帮……”
萧贺夜没有看她,而是径直走向老郡王妃,他语气沉冷:“老夫人,本王派人先送贵府一家进京,我舅舅还等着消息。”
崔国舅,是前皇后的亲哥哥,自然也是萧贺夜的舅舅。
老郡王妃羞愧地低下头,泪水涟涟:“没保住崔小公子,老身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国舅。”
萧贺夜高大的身躯,犹如暗夜里的一座巍峨山川,坚硬冰冷。
“老夫人放心,跟沉舟一起不见的,还有许家的姑娘,本王就算是把山踏平挖穿了,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带回家。”
听了这番话,老郡王妃才哽咽点头。
马车被侍卫牵来,葛家人互相搀扶着登上马车。
就在这时,哒哒的马蹄声,从另外一条山道上传来。
众人抬眸看去。
一匹骏马踏着夜色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女子脊背挺直如青竹,墨色长发被山风卷起,在远处火光和近处暗夜的交错映照下,如流散的鸦羽般光芒潋滟。
她的面容素白如冷玉,脖颈倒是粘着一抹黑灰,却并不影响她霜雪般清洌的气质。
萧贺夜顿时怔住,几乎不舍眨眼,生怕自己看错了人。
许靖央,骑着马回来了?
她不仅回来了,马背上还放着昏厥的崔沉舟,马匹后面拖拽着几个被捆起来的山匪。
赵曦错愕:“许靖央?你竟没事……”
许靖央的裙摆尾部被火舌燎出焦痕,火星子仍零星闪烁在衣料边缘,却衬得她愈发像一柄刚从烈焰中淬炼过的寒剑。
她勒马停住,飞快翻身下马,大步流星来到萧贺夜面前。
只见许靖央拱手:“王爷,臣女幸不辱命,俘获……”
萧贺夜没等她说完。
几乎是许靖央刚靠近的瞬间,他猛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捏碎。
下一瞬,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铁臂死死箍住她的腰背,另一只手按在她后颈,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
许靖央睁圆了凤眸。
现场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