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黑石组？”
尹宗佑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尖细而扭曲。他看着我，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凝成实质溢出来。手机屏幕上那些关于黑石组的详细信息，此刻在他手里仿佛成了烧红的烙铁。
“不是总部。”我纠正他，声音在码头带着咸腥的风里显得异常冷静，“找一个他们存放‘东西’的地方。不太重要，丢了也不会伤筋动骨，但足够让他们恶心，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随便捏的软柿子。”
这是我从“第七观测站”的信息里得出的策略。正面硬撼黑石组无疑是自杀。但一次精准的、打了就跑的骚扰，既能宣泄我们的愤怒，也能传递一个信号——我们不好惹，继续纠缠，代价会很高。
尹宗佑吞咽着口水，手指颤抖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筛选着信息。“有……有一个他们的小仓库……在城东的一个旧货市场后面……主要放些收来的赃物和……和高利贷的抵押品……平时只有两个外围成员看着……”
“就这里。”我拍板。
我们没有立刻动身。白天太显眼。我们像两只蛰伏在阴影里的毒蛛，等待着夜幕降临。
利用等待的时间，我们再次检查了“装备”。尹宗佑买的那把小刀，我打磨得更锋利了些。那瓶辣椒喷雾，也确认了有效。我还从废弃办公室里找到了一截沉重的、锈蚀的短铁管，用破布缠了缠，塞进腰间。
简陋，寒酸。但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尹宗佑依旧害怕，但他没有再退缩。恐惧到了极致，似乎催生出了一点别的东西——一种麻木的，或者说，被同化了的狠厉。他反复看着手机里仓库看守的照片和信息，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他们的名字和特征，像是在进行某种心理建设。
傍晚时分，我们再次出发。搭乘最不起眼的公交车，混在晚高峰疲惫的人流里，朝着城东方向移动。
旧货市场早已收摊，周围一片冷清。我们按照信息指引，绕到市场后面一条堆满垃圾和废弃家具的狭窄巷道。空气里弥漫着食物腐败和尿臊的混合气味。
目标仓库就在巷道尽头，一扇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铁皮卷帘门紧闭着。旁边有一个小门，透出一点昏暗的灯光。
信息显示，两个看守通常会在里面喝酒打牌。
我示意尹宗佑留在巷口阴影里望风，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摸到小门边，贴着门缝倾听。
里面传来模糊的电视声，还有两个男人粗俗的笑骂和酒杯碰撞的声音。
很好。他们很松懈。
我退回阴影，对尹宗佑比了个手势。
他脸色苍白，用力点了点头，将辣椒喷雾紧紧攥在手心。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走到小门前，没有敲门，而是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锁的位置狠狠踹去！
“砰！！”
老旧的木门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力道，门框发出断裂的脆响，整扇门向内猛地弹开，撞在墙壁上！
里面两个正围着矮桌喝酒的男人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桌上散落着花生壳和空酒瓶。
“谁？！” “妈的！找死啊！”
他们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尹宗佑藏在外面），而且是个女人，脸上的惊愕迅速被恼怒取代，骂骂咧咧地就冲了过来！
我没有后退！反而迎着他们冲了上去！在第一个男人伸手抓向我的瞬间，身体猛地一矮，右手握着的小刀快如闪电般向上撩起，不是刺向他，而是划向他伸出的手臂！
“嗤啦——”
衣袖破裂，皮开肉绽！男人发出一声痛呼！
另一个男人见状，抄起桌上的一个空酒瓶就砸了过来！
我侧身躲过，酒瓶砸在身后的墙壁上，碎片四溅！与此同时，左手抽出腰间的短铁管，看也不看，朝着他的小腿胫骨狠狠扫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伴随着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抱着腿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第一个手臂受伤的男人见状，眼神里闪过一丝凶光，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弹簧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
“臭婊子！我弄死你！”
他持刀猛扑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股辛辣刺鼻的红色雾气猛地从门口喷了进来，精准地笼罩了那个持刀男人的头脸！
是尹宗佑！他冲了进来，用掉了那瓶辣椒喷雾！
“啊啊啊！我的眼睛！！”持刀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扔掉了刀，双手死死捂住眼睛，涕泪横流，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战斗在短短十几秒内开始，又迅速结束。
两个看守，一个抱着断腿惨叫，一个捂着眼睛哀嚎，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我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左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肾上腺素在体内奔涌，带来一种冰冷的、暴戾的快感。
尹宗佑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空了的喷雾罐，脸色煞白，身体不住地发抖，但眼神里却有一种……完成了某种仪式的、扭曲的兴奋。
我没有时间去感受这些。快步走到仓库里面。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二手电器、成箱的香烟和几台看起来来路不明的摩托车。角落里还有一个上了锁的铁皮柜。
我用铁管撬开铁皮柜。里面是几叠现金，一些金银首饰，还有……几包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白色粉末。
毒品？
我的眼神冷了下去。
将现金和首饰扫进随身带来的一个破背包里，对那些毒品则看也没看。
“走！”我对尹宗佑喊道。
我们迅速离开了仓库，重新没入巷道黑暗的阴影里。身后，只剩下那两个看守痛苦的呻吟和咒骂。
没有立刻远离。我们在几条街外的一个僻静角落停下。
我打开背包，将里面的现金和首饰倒在肮脏的地面上。粗略估计，现金大概有五六百万韩元，首饰也值些钱。
“这些……够我们躲一段时间了……”尹宗佑看着这些“战利品”，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但眼神里多了点光亮。
我没有说话。从现金里抽出薄薄一叠，大概五十万左右，连同那些首饰，用一块破布包好。
然后，在尹宗佑不解的目光中，我走到路边一个流浪汉聚集的桥洞下，将那个小包裹，轻轻放在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清醒的流浪汉身边。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尹宗佑身边，将剩下的现金塞进背包。
“为什么……”尹宗佑喃喃问道。
“黑石组丢了钱和货，会发疯。”我淡淡解释，“但如果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大部分‘散’了出去，落到了那些他们平时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垃圾’手里……他们会更难受。”
这不是施舍。这是羞辱。是打脸。
尹宗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我们背着剩下的钱，快速离开了这个区域。
走在夜色笼罩的街道上，感受着背包里沉甸甸的分量，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可能是黑石组发现仓库被劫后发出的骚动。
我的心情异常平静。
没有喜悦，没有后怕。
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的……计算感。
徐文祖。黑石组。
这只是开始。
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等着吧。
好戏……
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