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悦原本脸涨得通红，但是听宋轻雨用很专业的词语解释了一通之后，倒是不羞了，很是惊奇。
“小雨，这都是你培训的时候学的？”
宋轻雨以前是村子里的土医生，一般这种生理知识都得通过培训才会学习到，而且宋轻雨说得非常专业，专业到带了几丝正气，不像是从别人那里随便学来的。
宋轻雨非常认真地点头，“没错，培训的时候学的！”
才不是。
于悦想了想，又低下头。
“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这些，部队里有卫生课的，只是没有知道得那么细......以前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敌特里有那种女间谍，可会这些事儿了。我们有些女线人也.......”
宋轻雨之前没想过这方面，被于悦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一茬。
“那执行任务的时候，女线人可不就牺牲太大了！”
于悦有些难过，她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
“也不一定就是自愿的......小芳你记得吗？就是县里供销社的小芳，她之前也是和我们一样执行普通任务的，后来在一次任务中被识破了身份之后，她就被好几个敌特给......”
宋轻雨一听，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可我上次看小芳姐，她明明很开朗，很活泼的一个女孩子呀！一点都不像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
于悦嗯了一声。
“可她也消沉过，她被救出来的时候， 你是不知道......唉细的我就不说了。她的事情部队做了严格的保密，虽然她的家人都不知道，但是她没办法回家面对家人，最后选择背井离乡来这里工作，好几年没回过家了。听说，她不能再要孩子了。”
宋轻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种伤害很是残忍，不管是在身体和心理上，都是一种人间酷刑。
身体上的伤痛和内心深处无法磨灭的记忆，就像是一把钝刀，无时无刻不凌迟着受伤的女人。
不能再要孩子......
生育是女性自己的权利。
想生的可以选择生，不想生的可以选择不生。
而对于那些期待做母亲、期待孕育生命的女性来说，剥夺她们的选择，也是一种酷刑和不公。
更别说女兵，她们也是兵，她们泣血的付出，不该用一生的黑暗作为结局。
她第一次主动开口道：
“如果有一天她想治，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试试的。”
于悦有些期待地看着宋轻雨，但是又好像想到什么，蔫了下去。
“我不敢和她提，这是她最黑暗最痛苦的回忆。不过如果她将来主动提的话，我就让她找你看看！”
宋轻雨笑了笑，“好！”
突然宋轻雨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她去培训的时候，于悦只字不提让自己和小芳多多来往的事情了。
一般在这种人情社会，能有个认识的人，一般都是彼此介绍，相互帮助的。
唉。
宋轻雨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希望哪天真的能帮上忙。
才说了小芳没多久，她就来探望于悦了。
其实小芳一直很惦记于悦，但她有时候又不敢来看于悦，因为见到昔日战友，就会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但是对好友的牵挂战胜了恐惧，她还是来了。
小芳提着礼物来的时候，于悦也正好在做针灸，见到于悦在治腿，小芳有些惊讶。
“你这是把医生请家里头了？”
于悦不好起身，只好笑着招呼她：
“我家有医生，你忘记啦？这是我小雨妹妹，她上次去县里培训来着呢！”
小芳看到宋轻雨，这才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看我这脑子，我都给忘了！”
几个女人坐下，开始东拉西扯地闲聊，聊到于悦的腿，宋轻雨也会说上几句。
看到宋轻雨很是专业的样子，小芳夸赞道：
“没想到小雨同志年纪轻轻的，就懂这么多医术方面的知识了，真是厉害！”
说到宋轻雨的事情，于悦总是骄傲的。
于悦就把宋轻雨来到于家屯之后，给人接生、救了垂死病人，义诊，还有给孩子看病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小芳听见，满眼都是惊讶和赞赏。
但是马上她就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于悦看见了她的犹豫，但什么也没提。
宋轻雨也假装看不见。
就算大家都有这份心，也得当事人自己有这个意愿才可以。
留小芳吃了顿饭后，小芳就回去了，自始自终都没有提起自己的事情。
于悦和宋轻雨送走了人，都一起叹气。
这会儿雪已经化得差不多，天气逐渐暖和起来。
于家屯的农活已经开始，大家出门活动的时间也变多了。
宋轻雨继续上班，而这开春的季节里头，于家屯里的已婚妇女，不少又怀上了。
果然猫冬的时候没什么事情做，就很适合造人哈。
这年头暂时还没有计划生育，农村人更是觉得多子多福，只要怀了就生。
首先是当时想要嫁给于风的那个于敏。
她来到卫生室，也没找宋轻雨，径直找到了彭医生，一给把脉，发现怀上了。
于二壮欢天喜地的，他这个老光棍也二十九岁了，终于算是开了花结了果，居然要有孩子了。
但是于敏在家总是作怪得很，大概是觉得自己嫁了个不匹配的男人，这男人也不干不净的，天天闹脾气。
她总怀疑于二壮是不是在外头还有女人，和于二壮吵了不少架，家里鸡飞狗跳的，让邻居们看了不少热闹。
如今怀孕了，于敏倒是大哭了起来，更加作了。
听说于敏总是为难于二壮，这个时节说要吃西瓜，拿这事儿作为借口打了于二壮好几回，但不妨碍于二壮带着一身的伤乐呵。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说不了啥。
同时怀孕的，还有个人，就是成冬玉，那个和于山有过一腿的寡妇。
这个消息传出来，可真是翻了天了。
于学工一家是不想再留着这个女人了，这都怀上别人家的孩子了，可不得于山一家给养着？他们可不养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