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这是在告诉凤明珩，他在意从来不是什么婚事，而是拓跋舍璃这个人必须留在京城。
很显然，乾元帝已经发现了，拓跋舍璃对西戎王而言很重要，绝对不能让拓跋舍璃回到西戎。
至于凤明珩的心思，乾元帝同样清楚，所以他才会警告凤明珩，让他留住拓跋舍璃。
这一次，在与乾元帝的对局中，凤明珩输的彻彻底底。
凤明珩的目光落在了那本册子上，眼底藏着深深的怒意，都是因为江遇！
“江遇，把这本账册处理了，好让惠王放心。”
江遇按照乾元帝的吩咐，将账册直接烧毁。
确认账册被销毁，凤明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想到自己因此失去了兵权，凤明珩的心里又开始发堵。
“退下吧。”
凤明珩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去的，直到看见在外面等候着他的云舒，凤明珩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殿下。”云舒关切地走上前问道，“您怎么了？”
“差一点，本王这次就逃不掉了。”
若不是自己还有兵权作为筹码，父皇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至少现在，父皇瞒下了这件事，以后也不会再提，他就还有机会。
云舒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那件事被皇上发现了吗？”
凤明珩点了点头：“本王将兵权还给了父皇，才平息了这件事。”
“皇上已经传召异姓王入京，只要殿下平安无事地等到他们抵达京城，这一局就能重新开始。”
凤明珩并没有云舒那么乐观：“这就是本王最担心的地方，父皇他是不是已经想要对异姓王动手了？”
“不管皇上是怎么想的，京城注定不会平静，混乱，不就是殿下最好的机会吗？”
听着云舒的话，凤明珩心中稍定：“你说的不错，而且交出了兵权，父皇对本王的猜忌也会少很多。
可本王总是担心，有江遇在父皇身边，很多事情都难以进行下去。”
“属下倒是觉得，若是皇上想要对付四大异姓王，那他们会比殿下您更想除掉江遇。”
凤明珩的眼底闪过思索之色，旋即浮现出点点笑意：“那就静观其变吧。”
或许交出兵权，也不全然是一件坏事。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韬光养晦。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果可以，谁不想当那个渔翁呢？
厢房内，乾元帝看着账册烧成的灰烬，问道：“江遇，惠王的话可信吗？”
“不止三千人。”
乾元帝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总得给他留点人，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毕竟朕可没想着让他出局。”
“皇上圣明。”
“你觉得惠王下一步会怎么做？”
江遇想了想：“应该会什么都不做，静待时机。”
“四位异姓王入京，就是他最好的时机，对吗？”
江遇点了点头：“现在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朕答应了昭懿，让你陪她去放灯，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去找她吧。”
江遇欲言又止，乾元帝好奇：“什么事情，能让你难以开口？”
“是公主身边有一个侍女很奇怪。”
“谁？”
“白芨。”
听到这个名字，乾元帝眼神微微闪烁，随即不动声色地问道：“她怎么奇怪了？”
“影卫上次出现叛徒，虽然已经大换血，但微臣总觉得没有清理干净。
公主顾念上次白芨为她受伤一事，今日特意为她求签，白芨看到签文有点心虚，似乎有什么秘密。”
乾元帝转动着手指上戴着的扳指，思索片刻，开口：“这件事朕自有考量，你不要跟昭懿透露。”
“不管是什么事情，微臣定然是先跟皇上回禀。”
对于江遇的态度，乾元帝很是满意：“江遇，朕知道你永远都不会让朕失望的。”
说着，乾元帝伸手拍了拍江遇的肩膀，“当年，朕从那么多人中选了你，这些年来，你从来没有辜负过朕的期待。朕相信，你以后会做的更好。”
江遇恭恭敬敬地回道：“为皇上鞠躬尽瘁，微臣万死不辞。”
“去吧。”
江遇依言退了出去，当他走出厢房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冷意。
想要在这个皇城存活，谁的话都不想相信，尤其是帝王的话。
乾元帝这些年来对他如此重用，就某种程度而言，也只是推他到人前当一个活靶子。
就像今天，乾元帝是可以不让他过来目睹全程的。
但乾元帝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凤明珩，这件事是江遇查出来的。
凤明珩不敢违逆乾元帝，难道还不能恨江遇吗？
这些年来，自己为乾元帝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就不知遭了多少人的记恨。
那些人不敢对乾元帝起杀心，一个个地都想要自己的命。
不过江遇并不后悔走到这一步，毕竟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势。
这只是一场，他和乾元帝之间的交易。
——
江遇一进院子，就看到凤鸢正在今晚要放的孔明灯上作画。
估摸着是屋子里有些闷，凤鸢让人将桌椅搬到了院子里面。
她坐在树下，安静而又认真拿着画笔在灯纸上描绘着。
落日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照在凤鸢身上，她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江遇走到了凤鸢身后，眼眸微微亮起：“公主这并蒂莲画的栩栩如生。”
凤鸢搁下画笔，看向江遇，笑道：“许久没有画过了，还有点生疏呢。”
说着，凤鸢拿起一支毛笔递到了江遇面前，“快在纸上写心愿吧。”
江遇接过毛笔，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宣纸，许久不曾落笔。
凤鸢催促道：“你怎么不写？”
江遇问道：“公主的愿望是什么？”
“那本宫先写？”
江遇将毛笔递给了凤鸢，凤鸢接过毛笔之后，不假思索地在纸上落笔：“天长地久。”
“公主写这几个字，就不怕别人多想吗？”
凤鸢反问：“你是本宫的驸马，今晚要与本宫一同放灯，我们夫妻二人，许愿天长地久，不可以吗？
而且，本宫从来不惧人言，难道督主害怕？”
江遇从凤鸢手里接过毛笔，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在“天长地久”旁边写下了“比目连枝”。
江遇落笔，笔锋刚劲，凤鸢的字同样笔力遒劲，其中蕴含的力道，毫不逊色于江遇。
看着写在一起的八个字，凤鸢和江遇相视一笑。
什么都没有说，但又好像说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