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怀南侯府,孟绮先去了怀南侯夫人宋氏的院子,孟海的妻子刘氏一脸的喜悦,相对宋氏灰败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孟绢瞧着孟绮进得门来,站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前一段时间,听说四妹妹小产了,哎呀,怎么这样不小心,不是说你把王府的姨娘们管的严严的嘛,还出了这样的大事。原本应该去看看你的,奈何夫君前些时日为着景王办差,忙得很,我也不好出门去。”
孟绮真是懒得和孟绢打洪哲的官司,正月十五因着她闹的那一出,让自己有了理由不参加宫宴,让景王的布置打了水飘,听说洪哲因着这个打了孟绢耳光,这才老实几天,又回来蹦跶,怕是收到孟海带回的消息?心里有了底?
孟绮先是给宋氏请安,然后冷冷地道,“我能小产总比你强,你连怀上是个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呢。”
孟绢刚刚的坏笑凝结在脸上,瞬间变得通红,还不待她还口,孟绮又道,“怎么?洪三爷没因着你来王府闹事把你打个腿折胳膊断?对哈,他好似只扇了你耳光,扇了几个?怕是打少了,叫你这样不长记性。”
“你,孟绮,你乱说什么,都是你不知道检点,若不是你与夫君不清不楚的,我哪里……”
“啪”一声脆响,刘氏唬地站了起来,“孟绮,你要干什么,你怎么敢?”
孟绮活动了一下手腕,“我怎么不敢?我是堂堂瑞王妃,皇上的儿媳妇。她一个子爵府的儿媳妇,居然敢这样与我说话?我打她都是轻的,若是再让我听到她的狗嘴里说出让我不高兴的话来,我就去宫里寻皇上,你看我敢不敢?”
刘氏看着孟绮瞪得溜圆的眼睛,再瞧着女儿捂着半边脸委屈的样子,知道孟绮的话是对的,却着实咽不下这口气,转头去看姜氏。
姜氏也被孟绮的气势震慑到了,待看刘氏的目光扫过来,想了想上前一边拉过孟绢假装查看她的脸,一边对着孟绮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在王府受了王爷的气,还是因着小产而让王爷对你一直不快?倒回家使上小性子了。”
孟绮呵呵一笑,瞧瞧,这就是她亲亲的嫡亲大嫂,为着一个外人挤兑自己的小姑子。但想起前世,孟绍与姜氏的所做所为,她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我原以为你是娘的儿媳妇,后来才知道你是二婶的儿媳妇,如今看来,莫不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又成了三婶的儿媳妇了?”
姜氏一听,“你,你乱说什么?”
“哦,我乱说,那就是你还是娘的儿媳妇?我是你的小姑子?”说完又伸手点了点姜氏,“我告诉你,眼皮子别那么浅,小心回头圆不回来。我今儿把话摞这,你不是与娘说,你没有时间陪她去看望小产的我嘛。很好,从今往后,凡是与你姜氏有关的人和事,都给我滚得远远的,懂吗?”
孟绮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你是怎么进得孟家门,心里清楚。你若是再敢在娘面前那般不敬,孟绍的面子也是不值钱的,你们姜家那蒜头,我都不屑动手。”
姜氏面上涨红,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好,回头我找人帮你好好想想,如何?你敢不敢让我寻人帮你想想?”
看着孟绮不屑的样子,想着侯府接到孟绮小产的消息,自己乐的在柳氏屋子里前仰后合。王氏让人来寻自己,说是陪她去瑞王府瞧孟绮。
她是一点没给郭妈妈面子,说什么一个王妃居然让小妾给折腾掉了孩子,这样瞧着孟绮在王府的地位也不如何。还笑话陪着王氏去看孟绮的孟维的媳妇张氏,说她抱错大腿,小心后悔之类的话。
看着众人各异的表现,尤其是刘氏与孟绢被孟绮怼的样子,宋氏心里痛快极了。可也知道孟长峰这次装病就是想让孟绮回来。
“好了,像什么样子,侯爷还病着呢。绮姐,你祖父一直念叨你,快去看看是真。”
孟绮站直身子,拿起帕子扇了扇,“祖母这屋子里什么味道,难闻的很。为着您身体着想,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让回来。”说完对着宋氏行礼后,也不理众人转身而去。
虽然心里知道孟长峰是装病,但看着本人的时候,孟绮心底还是微叹。
孟长峰对于孟绮这个嫡幼孙女也是十分疼爱的,且前世,孟长峰受孟海牵连死在了王氏之前,基本上对于孟绮来说,与孟长峰的不满仅限于曝出自己与洪哲之事后,他对王氏的责罚,但那件事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让王氏受了牵连。
孟绮叹了口气,看着头发花白,眼神黯淡,脸颊削瘦的孟长峰,先是行礼问安,又去倒了茶杯端了过去。
孟长峰坐在椅子里,轻轻咳了两声,“晓得我让你回来的意思吗?”
孟绮自行坐在下首,摇了摇头,“只猜到祖父要见我,但因着什么却不知道。”
孟长峰想起这个小孙女自出嫁后,无论是在瑞王府还是宫里的一出出,一桩桩,叹了口气。明明知道是个借不上力的,可现在实在没有别的法子。
想着前些日子,无论是自己打探来的,还是孟海捎回来,更有一些是他安排的人收集回来的消息,让他胆颤心惊。
想着为着孟海上次闯的祸,自己把传家宝拿了出来去求尚亲王把那报到兵部的折子拦了下来,孟长峰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说后悔吗?可是有用吗?如果早知道孟海这棋走得这样险,他还不如早早与孟海划开界线,最起码不必这样担惊受怕。
“你三叔最近因着几件事让镇北王略有些不满,他希望我能在京里帮他运作一下。”孟长峰想着措词。
“运作?他不去寻诚王或是景王却让您帮忙?他不知道怀南侯府的能耐?还是高估我们姐妹的能耐?”孟绮冷冷地道。
孟长峰一愣,“他,他……你也知道镇北王对他一直是极信任的,可最近不知道因为什么,一些重要的事项不再交给他做,而他手下的几位得力的也与他较起劲来。”
孟绮一愣,她倒是没听宋承泽说起这个,是宋承泽不知道还是没告诉她?难不成,吴正达已与孟海到了撕破脸的时候?那镇北王又是因着什么?发现了孟海的小心思?
“怎么?可是三叔得罪了镇北王?”
孟长峰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镇北王驳了你三叔好几个提议。还让你三叔亲自带队去巡边。你也知道在西北巡边与京城可是大不同的,那些游牧部落就喜欢突袭巡边的队伍。”
“那三叔寻您什么意思?让王爷带话给镇北王,不让他去寻边?”孟绮略有些讥讽地道。
孟长峰一拍桌子,“怎么说话呢,你是姓孟的,你三叔有个不好,就算你能脱开身,你娘与你三哥能吗?”
孟绮微微一笑,“我只问祖父一句,若是三叔成功那天,我娘与三哥会借他多少光?莫说她们了,只祖父您,您觉得三叔会甘心永远做怀南侯府那个不受重视的庶三子?”
孟长峰听得这话,慢慢抬起头来,这个小孙女从来没与自己这样说过话,也从来没听她这样说过话,看来一年多的皇家儿媳妇,终是让她改变了。
看着孟长峰的样子,孟绮叹了口气,“祖父,您心底比什么都清楚,三叔是什么样的人,他要的是什么。我也知道您也是为着侯府好,也许您现在还是对他存有信心,也许是到了不得不做的程度。有些事,有些话,我做为一个出嫁的孙女,实不能多说什么。”
说完,起身又为孟长峰倒了杯茶,“祖父还是说说让我回来的是因着什么吧?还有,祖父装病,不单单是为叫我回来吧?您是不想让谁怀疑呢?”
孟长峰对孟绮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已不奇怪了,他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就如你说的,咱们家现在已跟着你三叔陷的太深,想要抽身已是不可能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成功,所以,有些事,我得早做打算。”
孟绮没想到孟长峰已然想到了这层,想到宋承泽针对诚王的计划再有两个月就可以见分晓了,孟长峰现在收手的确是来不及了。
“祖父想要我做什么?”
孟长峰应该已是无法了,不然不会叫了自己这样一个名声的孙女回来合计了,况且满京城都知道自己不得瑞王喜爱。
孟长峰想了想道,“你三叔只让人传了话回来,让我把西城门外那处马场弄下来,无论是租还是买更或者别的手段,他说过一段时间有大用处。只那马场有姜家的份额在里面,所以这阵子,都是你大哥在跑这件事。”
孟绮皱眉,大哥是疯了吗?这孟海许给孟绍与姜氏了什么?
“我原是想着睁一眼闭一眼的,奈何你三婶寻上了你大哥与大嫂,她们是如何说的不知道,只我点过你大哥一回,他听没听我倒不知道了。”孟长峰无力地道。
“绮姐,我只想让你求王爷一件事,若真是,真是你三叔支持的那位没能,没能……请他好歹保住孟家。”
孟绮走到孟长峰身后,“祖父,您怎么会这样想?可是有什么准确的消息了?”
孟长峰转过身来,浑浊的双眼中带着无奈,“你别问了,我已然决定,你三叔再让孟家做什么,我都不会再伸手,只看后续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