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溶已经没有耐心在这里和他耗下去了,他背过身,那么长的一条影子,和他冷硬的话,一起砸在李西身上,砸得人痛——
“最后一次了,李西。”
“你再乱咬人,我就把你的头割下来喂你嘴里的死狗。”
李西知道————
这不是在开玩笑。
——
朝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明显地感觉到了,那天之后,这个听苏姨说,长得像火柴棍一样的男人没有再赤裸裸地对着她表现出恶意。她自己也感受得出来。
对于这种人,她放狗吓吓他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么不禁吓,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不过她没什么闲情逸致关心这种货色,反而是真的跟着苏姨开始学刺绣了。
苏姨本来就想要她在旁边陪着自己说说话而已,见她真的要学,还问了好几遍:“你真的要学?我也是新手,我怕不能教你真东西,还让你被伤到。”
朝晕笑着点头:“嗯嗯,斯溶让我跟着您一起学刺绣。”
苏姨:“………”
“真的是斯溶让你来学的?”
朝晕再次重重颔首:“是呀。”
“……”
这斯溶,咋这样。
不过两个人一起学的感觉,比一个人要好多了,苏姨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要学的,就是打发打发时间,现在朝晕在一边和她一起学,她开心着呢。
她用特殊的笔在溶水膜上画下摸起来会凸起的纹路,用粗粝的手握着朝晕白嫩的手,教她怎么去刺、拽,每次朝晕用赞叹的语气夸她的时候,都会让她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
朝晕花了几天学习针法,终于可以投身于真正的刺绣活动了。
只不过因为她眼睛的原因,她要摸着,试探着才能下针,所以绣得一直很慢,而且只能绣简单的轮廓,稍微复杂一点的排线就不行了。
苏姨安慰她,给她勾了个小猫的图案出来,说这样绣出来就很好看了。
朝晕相信了,就夜以继日地去摸索着绣这个小猫的轮廓。
斯溶一开始没注意,但是在连着好些天都注意到,朝晕吃完饭就坐在沙发上,拿着手里的绣棚,慢慢往上面扎针,才好奇地凑了过去,左瞧右瞧,最后忍不住问:“你绣猪做什么?今年好像不是猪年吧?”
朝晕手上的动作一停,“看着”自己面前的刺绣,而后鼓起了腮帮:“才不是。”
她说完这三个字,就不打算再理会斯溶了,又认真地开始摸索着扎针。
斯溶觉得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她说的是“才不是猪”还是“才不是猪年”,只能又叠起二郎腿,胳膊搭在沙发上,抬起下巴又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奥特曼。
苏姨在一边听得忍不住笑,也没有出声解释这是猫,和朝晕一起又绣了一段时间,等到觉得眼困才停下,伸了个懒腰:“老了,用眼多了,还有点疼呢。”
朝晕摸了摸自己的进度,觉得很满意,也跟着停下,伸了个懒腰,有样学样:“老了,用眼多了,还有点疼呢。”
苏姨笑着去打她,斯溶关了电视,回头去看她一本正经的脸,似笑非笑:“你还用眼多了?”
朝晕摸上了自己的眼睛,故作神秘:“其实,我有第三只眼睛可以看见,比如,我就猜到你现在肯定在笑。”
斯溶一下子敛起了笑容:“猜错了。”
“喔,”朝晕猜错了,又锲而不舍地再猜:“那你一定没在笑。”
斯溶唇角又一抹笑意轻轻化开:“还是猜错了。”
朝晕:?o?
不过,朝晕倒是没有和斯溶说明自己绣的不是猪,是小猫,因为她在等自己彻底完成自己的得意之作那天,一鸣惊人,扬眉吐气。
于是,在两天之后,斯溶刚刚推开门,就看见朝晕抓着导盲杖,另一只手还举着她的刺绣,扬着巴掌大的小脸,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他们那里移。
斯溶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依旧是双手插兜,挑眉等她自己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好奇探头的刀疤和虎霸。
等到朝晕觉得距离适中了,把导盲杖往前推了推,碰到了斯溶的皮鞋,又一下子缩了回去,正对着他。
她慢慢蹲下,把导盲杖放在地上,又慢慢站起来,两只手举起手上的刺绣,把上面用黑线勾勒出来的轮廓展示给他们看,得意洋洋:“你们看,我这些天绣的小动物。”
刀疤率先热情地给出了回应:“这猪绣得真不错,惟妙惟肖!”
然后,三个人就看见面前的女孩儿面色一僵,而后收起了笑容,认真地介绍:“才不是小猪呢,这是我绣的小猫。”
斯溶借着灯光打量着布上面不可名状的动物还有歪歪曲曲的线条,一个没刹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朝晕歪了歪头,眼睛正对着的是他的胸膛,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能听的出来肯定:“斯溶,你笑我的小猫啦?”
斯溶立刻板起脸,嗓音淡然,甚至能从中听出来言之凿凿的意思:“不是,是虎霸笑的。”
虎霸愣住,又收到了老大投过来的视线,立刻明白了,张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朝晕把高高举起的刺绣放低了一些,沉默了一下,觉得他们好像以为自己智商也有缺陷了。
不过,谁让朝晕心善还心宽呢?
她决定原谅这个没有礼貌的斯溶,一只手拿着刺了绣的布料,又慢慢蹲下,重新拾起自己的导盲杖,站起来,把布料往前递,左晃晃,右晃晃:“斯溶,斯溶,送给你。”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13。】
斯溶实打实地愣住了,唇边的笑意凝结在了脸上,盯着她黯淡无光的眼睛,又轻轻皱眉:“送给我?”
朝晕点头,因为没碰到他人,又往前走一步:“我第一次绣,绣得不好。”
斯溶笑:“绣得不好还给我?”
朝晕还没摸到,又被他笑,再次鼓起面颊:“重要的是第一次绣。”
她又听见男人轻笑,与此同时,带着点凉意的手指覆上了她的手腕——
“我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