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堂看着幺儿的模样，眼神中满是欣慰：
“爹一直放心不下你，但想着真有一日出事了，你哥应该能护得住你，而你也会听他的话。”
“爹……”谢钺是真的不明白了。
谢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在做一件，我不是很认可，却又可以理解的事情……”
“我不懂，这些年皇上把持朝政已经没有问题了，贺固川只要和他是一条心的，对付临亲王还不简单吗？”谢钺问道。
“简单？若真的这么简单，当年靖朝就该改朝换代了。”谢堂看着他说道。
谢钺一愣，当年良贵妃他们居然有这么大的胜算吗？
谢堂看他的模样，叹息了一声：“记得我和你说的话，谁都不能知道，包括贺固川。”
谢钺点点头。
“当年杨家勾结外族，对京城发难，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没有完全解决，所以这些年外族一直蠢蠢欲动。
北方勒朔这些年一直在往泰宁送人，想要偷天换日……”
谢钺听到这，忍不住开口：“爹，你知道？”
谢堂叹了口气：“当初我还是不应该让你去北方的，谁知道多年布局就让你都搅浑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却又满意一笑：“虎父无犬子，是我低估了我儿子。”
“爹，你这是夸自己呢？”谢钺的心情终于有些放松了。
“夸你就是夸我啊，一样的。”谢堂朗声笑了起来，一直紧绷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是啊，他有两个这么好的儿子，他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若是回京了，真的没有定远侯府了，也别激动别冒失……”
“爹……”
“皇上这些年一直放不下心结，他一面是靖朝的皇帝，一面却又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儿子，他要报仇，我……我虽然劝了，但却劝不动。”
谢堂声音低沉了下来：“杨家现在想要做的，和之前的没有差别，勾结外族，从内部瓦解靖朝，再逐一吞并。
本来事情也没有这么急，但是……皇上开始怀疑季家了。”
“季家？”谢钺立刻点头：“当初在北方遇到季桅我就很奇怪，后面再知道他送的是兵符之后，我便也有所猜测。
只是我以为我猜错了。”
“你要知道，这些年，皇上是很倚重季家的，若是季家早就和杨家勾结在了一起，那我们已经是满盘皆输，这么多年的布局也都只是一个笑话。”
“可没有道理啊，季家不可能选临亲王啊，皇后出自季家，三皇子也是皇后所出，季相就算想要做点什么，也应该是推三皇子上位，而不可能投靠临亲王吧？”谢钺觉得这件事说不通。
“皇上是怀疑当年的那场围剿，季相参与其中了。”谢堂说道。
那若是这样，季桅的出行很可能就是一场局，一场季家表忠心的局，季桅若是死在北方，皇上就有借口派兵前往北方调查。
撤换官员，安插自己的人手，甚至可能会削弱贺固川对北方的把控，渐渐将北方四州拿回来。
“爹，县君没有死……”谢钺连忙将这件事说清楚，他现在觉得县君的假死可能并不是贺固川说的那样。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啊，自小到大就是感情用事，还重情重义。”谢堂皱紧眉头：“善亲王府……”
当年县君出嫁，善亲王府是和皇家有了嫌隙的，现在县君因为贺固川的帮助而回来，善亲王府就一定会站在贺固川的身后了。
“爹，皇上和贺固川他们会争夺那个位置吗？”
谢钺说不清，贺固川身上的野心时而有时而没有，从他一些话语中是能看出的，对于皇上他是很尊敬的。
可有时他的一些做法，却又似乎并不是这样。
“皇家的兄弟之间，说实话，爹也说不准啊。”谢堂叹了口气。
谢钺转头看着贺固川的方向，用力的皱紧眉头：“爹，你到底在做什么？”
谢堂叹了口气：“在做和杨家一样的事情。”
谢钺恍然大悟：“所以爹在狄戎，才会是顺硕王爷的座上客。”
“终于想清楚了？贺固川估计听说我在顺硕王府就猜到了，这才是为父担心的，这件事皇上应该没有告诉过他。”
谢堂有些犹豫地说道：“但这次出行，又是皇上让你们来的，他会不会就是想让镇北王知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杨家勾结外敌想要瓦解靖朝，所以皇上便安排朝中可以信任的大臣，也去勾结外敌。
各族之间都是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只要勾结的是和杨家对立的那一方，那么他们自己的族内争斗就足够牵扯了。
“怪不得，之前水善陵说宗大人也勾结外敌了，我还觉得奇怪，琼州那个位置并不和外族相邻，为何要勾结外族呢？”
谢钺这个时候才有些明白，所谓的营救，和离开狄戎境内如此顺畅，都不过是两边博弈的结局而已。
谢堂点点头：“你之前说的拾城外，宗大人家的那座庄子，为何会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因为是铁木族东部首领的手笔。
宗大人当年在昌州的时候，就已经和西部结下关系，那些年铁木族的很多东西，都会从邢州运往昌州，通过他那座庄子，再卖去港口。
所以就算宗大人离开了昌州，那座庄子依旧很重要。
你啊，真的是在北方误打误撞，把能惹的祸全惹了一遍。
不过也不能说都是坏处，好处也很多，有些事情鱼浮出了水面，带动底部的泥巴，自然把水搅的更混了。”
谢钺仔细想了下：“可是拾城陵阳那边的县令都很奇怪，感觉他们不是一伙的，但又似乎在伙同着做什么……”
“钱！”谢堂没好气地说道：“我刚才不都说了，要通过邢州运入，再从港口运出，你也不想想这要途经多少地方，每个人扒一层皮，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买卖。”
“可铁木族的位置，直接送去旦州不是更方便吗？”谢钺不解地问道。
“旦州之前沿海，本来就乱，修好了港口，镇北王又盯得很紧，有些事情直接做不了。”谢堂说道。
谢钺转头看着贺固川，当初拾城泰宁的事情，贺固川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也是自己当初没有怀疑他身份的原因，还是说有些事情，就是皇上刻意为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