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问住了醒醒小朋友，她想了好一会，声音洪亮地回答，“心里来的！”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呀？
魏瓒应付完醒醒，整个人气都有些虚，听到那头孟冬青的嘲笑，魏瓒是既无奈又幸福，“这两天是不是被她烦得不轻？”
家里几个老人都是对醒醒格外有耐心的人。
太姑奶教醒醒田间地头的事，给她捉蛐蛐，编蚂蚱，太爷爷太奶奶则是带她听戏曲、评书，给她讲古说今，讲各种小故事。
醒醒这些天见的都是新奇的事物，肯定没少缠着孟冬青问东问西。
“这不是有你么。”孟冬青笑得得意，“我让她把问题都记心里攒着一起问你。”
难为她小小的人儿，竟然都记住了大半。
听到她的答案，魏瓒低声笑起来，“对，有我。”
旁边陪着过来的顾南方，抬头望了望天，降温了？怎么冻得人起鸡皮疙瘩呢。
孟冬青带着醒醒赶到了外市要卖车卖设备还债的地方小厂，一进门就看到了两台大解放。
这两台车都是六八年购入，服役十二年，车况说实话，不怎么好了。
但现在买车不容易，孟冬青也不挑，准备直接掏钱拿下，结果负责处理车辆的负责人没同意，让她再等等。
等什么。
当然是等竞争对手，人家是要还债，当然是把车卖出高价最重要，没两天，后面又来了两拨人。
“现在车都能卖给私人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一看到抱着孩子的孟冬青就开始挑刺。
负责人一愣，忙开口，“没有没有，这位孟同志的手续都是齐全的。”
确实是公家单位，只不过既不是国营也不是大的集体企业，而是大队下属的社队企业。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挂的集体企业的名头。
虽然不知道一个社队企业怎么这么有钱，但只要孟冬青出得起钱，他们都欢迎。
所以负责人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
中年男人有些不大高兴，有些嫌弃地看了孟冬青一眼，但目光落到孟冬青脸上时，微微凝滞了一下。
旋即眉头皱得更紧了。
也不知道哪家单位的糊涂领导，派出这么个女人出来，以为人家卖车是看脸的吗？
“各位领导，晚上我们备了宴，欢迎各位莅临指导工作。”负责人客气地发出邀请。
孟冬青皱眉头，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还是打算带醒醒去混饭吃。
顺便防着这些人私下就把价格谈好。
晚上的酒席，不止有单位的负责人和领导出席，他们的上级主管部门也派了个负责人一起。
这就是个纯粹的接风宴，连酒都没有多上，饭菜也是正常水平。
有人监管就还行，孟冬青放开了吃喝。
“孟冬青同志，咱们都是为了车来的，走一个？”正吃着呢，那位姓杨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到孟冬青座位边，非要跟孟冬青喝一个。
“白天是我没眼力见，我道个歉，你大人大量。”
边说话，目光还边打量着孟冬青，见孟冬青没动，伸手去拿孟冬青跟前的空杯子，要给她倒酒。
你拿杯子就拿杯子吧，手还要在孟冬青拿筷子的手边晃一下。
要不是孟冬青手收得快，他就摸上了。
同桌的人都有点懵，不知道这会要不要想哄劝酒还是拦住，这人怎么回事，三方人马，大家都防备着呢。
就连他带来的秘书也不自在了撇开了脸，觉得有点丢脸。
厂负责人已经端着杯子站起来，准备拦一拦，“杨主任，孟厂长一个女同志，又带着孩子，不好喝酒，我敬你，我们……”
说没说完，孟冬青瞅这位杨主任一眼，站起来，扶住了他，“实在是对不住，就像刘副厂长说的，不是我不喝，是我带着孩子呢，实在不方便。”
被美人扶着，这位杨主任表情美了。
也没介意孟冬青不喝他敬的酒，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位置，要搁平时，他早拍桌子撂脸了。
坐下跟刘副厂长碰了一杯，这位杨主任才消停。
结果坐下没一会，这位杨主任又出幺蛾子了。
肠道叽里咕噜一串长响过后，杨主任放了个屁，有点臭，他旁边坐着的几位，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吃，吃杂了。”杨主任尴尬地笑笑，重新又举起了杯子，“我敬大家一杯……”
杯字没说完，他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慢慢放松了一些，再下一秒，他猛地放下怀子，飞快地窜了出去。
桌上的人还蒙着呢，孟冬青嘴角勾了勾，专心给醒醒挑鱼肉。
席上有道刨盐鱼，肉质紧实焦香，醒醒非常喜欢吃，看到她喜欢，席上基本转一圈，都会特意把这鱼停到孟冬青面前，方便她给醒醒夹。
现在场合不对，孟冬青给这位杨主任留了点脸，没有直接甩他大耳巴子，只让他小小地丢了点脸。
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好好收拾他。
“我好像看到杨主任的裤子……脏了！”坐孟冬青对面的一个女同志眼睛瞪得老大，联想到什么，瞬间胃口全无。
席上其他人，“……”
看到就看到了，其实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负责人赶紧起身，把后面的窗户打开，“大概是看错了，可能是座位上有水，坐到了。”
大家脸上表情都有些尴尬，尤其是杨主任的秘书，恨不得把头埋桌子底下。
他刚刚就是反应慢了，他应该离席跟着追过去的。
现在杨主任不在，丢脸的人成了他。
席上只有孟冬青和醒醒不受影响，孟冬青是无所谓，再恶心的场景都不影响她吃东西。
醒醒是人小，座位隔得也远，没闻见味儿。
看着她们娘俩吃得香，席上众人的胃口终于回来了，负责人忙张罗，“动筷动筷，还有道酸萝老鸭汤没上，这可是我们这边大师傅的拿手好菜。”
席上气氛恢复正常，负责人交代杨主任的秘书给他留出一份饭，大家重新又愉快地吃喝起来。
等到席散了，虚弱的，换过裤子的杨主任才被半途去找他的秘书扶回来，说是水土不服肠胃炎犯了。
听说是身体的原因，众人体贴地表示谅解，并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身体。
“肯定是那个姓孟的，她扶了我一下，我只感觉到手臂麻麻的，还以为是酒喝多了，一坐下就出了问题。”杨主任表情难看。
秘书觉得杨主任拉肚子，把脑子都拉坏了，“那咱们去找她对峙？”
对什么峙！还嫌不够丢人的。
他这只是怀疑，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
但肯定是孟冬青，杨主任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