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郑州裹着湿漉漉的热气，万达公馆6层的客厅里，中央空调吐出丝丝凉意。
水晶吊灯在米色真皮沙发上投下碎钻般的光斑。
沙发上坐满了人，音像店老板蔡和、冯权儿、张菲、刘涛、张若婷，都到了郑州。
几人以各种慵懒姿势陷在沙发里，空气里浮动着壹家茶饮的爆款新品蜜桃乌龙茶的清甜。
蔡和是见壹家茶饮紫气大道店太红火，又在微博上看到壹家茶饮的消息，起了加盟的心思。
他拉着小白，一起开车到郑州，来找许琛，希望能通融通融，快速通过加盟审核。
至于张若婷、张菲、刘涛、冯权儿四人，纯属是凑热闹。
他们听小白说许琛要制作一档综艺节目，请了好多明星大腕，非要闹着跟过来瞧瞧活明星是啥样。
客厅的电视里播着武林外传，但众人心思都不在电视剧上面，眼神不约而同的瞟向一旁盘腿窝在沙发里打电话的小白。
电话那头是另一位腰线比石膏线还要柔软的姐姐，“你这些日子不在郑州，想我了吗？”
穿着灰白耐克卫衣的小白惫懒的窝在沙发里，口中一反常理的说，“不敢想。”
接着很自然的说，“怕没有时间陪你。”
顺势反问，“那你想我了吗？”
姐姐柔声细语，“不能想，我怕你忙不过来。”
电话那端的应答让冯权儿不自觉的坐直，这个自认花丛老手的浪子此刻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连手里的冰镇可乐凝出水珠都浑然不觉。
刘涛与张菲交换眼神，敏锐的捕捉到高段位精彩的回合制拉扯。
两个二货不约而同摸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落地窗外掠过鸽群，雪白的翅影掠过张若婷好奇的脸。
她被许琛圈在沙发角落，听到这句不自觉的捏紧许琛的手腕，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里闪着八卦的星芒，“小白女朋友？”
许琛摩挲着张若婷的小手，闷笑着用口型比划“未遂关系”，换来腰间软肉被狠狠一拧。
张若婷瞳孔地震，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显然三观被震荡的不轻。
刘涛、张菲、冯权儿屏气凝神，一脸认真，细心学习小白与姐姐的对话拉扯，仿若代入其中，一个个又兴奋、又刺激。
小白眼风都没扫几人，目光远眺，透过客厅阳台的窗户，似在看澄净的天空，似在看成絮的云。
他漫不经心的问：“喔……上次约你，怎么不出来？”
尾音在‘来’字上打了个旋，像小提琴的颤弓。
“因为我怕我出来……”
电话里传来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姐姐顿了顿，声音跟在人耳边吹气一样，骚柔的令人心弦轻颤，“就回不去了。”
“啧，我看着很像坏人吗？”
“很像。”
“哎，我发现你跟我认识的每一个女孩都不一样。”
“但是你跟我认识的每个男孩都一样。”
“一样在哪儿？”
电话里的女声裹着电流特有的酥麻感，像羽毛轻轻扫过耳膜，“一样的让我心动。”
小白支着长腿斜倚在沙发里，卫衣领口露出半截锁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真皮沙发，“你跟我认识的每一个女孩不一样的是——只有你让我心动。”
“油嘴滑舌。”
“那你喜欢吗？”
“喜欢啊，因为要心中无男人，而不是身边无男人。”
“那我们是不是要更进一步啊？”
“窗户纸不一定要捅破，但是你努努力的话，我可以给你走个后门。”
“那我努力，得有动力啊！想有动力，得有福利啊？你有没有福利？”
“福利肯定有的啊。”
小白忽然起身踱到窗边，午后阳光将他轮廓镀上金边。
他望着天际线轻笑，压低嗓音，喉结在阴影里滚动：“什么福利？”
“晚上，希尔顿酒店。”
客厅突然陷入奇异的寂静，连电视里佟湘玉的“额滴神啊”都显得突兀。
蔡和下意识往烟灰缸里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烟灰，这个三十多岁的音像店老板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误入天鹅湖的灰麻雀。
三道吞咽声清晰可闻。冯权儿的喉结上下滚动，刘涛的脸色绯红，张菲的圆领t恤已被攥出褶皱。
许琛一脸淡定的把玩女友的发梢，张若婷耳尖泛红。
小白嘴角露出一丝冠希哥的斜笑，啪的合拢手机，伸展着四肢，感叹：“还是郑州好啊，都是善解人衣、知冷知热的姐姐。”
张菲、刘涛、冯权儿忙狗腿的过去，捶肩按腿。
张菲谄媚的问，“白哥，你晚上能带上我不？”
冯权儿、刘涛也连忙说：“还有我！还有我！”
小白挑眉扫了眼一脸期待的三人，“二龙一凤都不行，更何况是你们仨一起了。”
“我不是这意思。”张菲忙解释，“你让咱的好姐姐带上几个她的同性朋友呗。”
刘涛、冯权儿连连点头，一脸恳求。
小白傲娇的道，“我试试吧。”
见刘涛、张菲、冯权儿一到郑州，就跟小白臭味相投，许琛简直没眼看。
他在张若婷打量的目光下，忙保证道，“我可没和小白一起出去过夜，水滴筹、微博的事一桩接一桩，我恨不得一个人拆成两瓣用，根本没时间也没那个心思。”
“我又没说什么。”张若婷狡黠一笑，跟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似的。
“你那眼神比说一万句话都厉害。”许琛笑着轻轻刮了下她的鼻翼。
张若婷可爱的皱了皱鼻子，忽问：“你和我爸妈见面，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他们很喜欢我，一听说我是你男朋友，立马就给微博投了500万美元。”
“嘁，鬼才信你。”
张若婷娇俏的白了他一眼，看了眼那边的冯权儿，压低声音说：“王珂珂、小柴退学了。”
“哦。”许琛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他看着一脸热切的偷听小白打电话的冯权儿。
冯权儿在他面前顺服有眼色，天天乐呵呵的，和气的不得了。
他都忘了冯权儿还是学校的把子哥，有机灵圆滑的一面，也有狠辣心黑的一面。
小柴退学，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王珂珂退学的事里，绝对有冯权儿的影子。
听张菲说，那几个当时从一高过来欺负张若婷的女生出了学校下场都很凄惨。
动手扇了张若婷巴掌的大姐大，绞了头发，脸上被划了一刀。
这就是他不愿掺和黑色生意的原因，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混江湖以强凌弱，说不定哪天碰见硬茬子就得折了。
还是正经生意人好做，毕竟朴实无华的商战也不过是拔网线、抢公章、老总跳别人园区偷拍……
他和张若婷卿卿我我好大会儿，忽感受到一股饱含怨念的眼神。
循着感觉望过去，就见穿着牛仔衬衫的蔡和一脸单身狗怨念的望着他。
我艹！
只顾着和女朋友嗨聊，他都忘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了。
他松开搂着张若婷细腰的手，顺势从桌上烟盒里掏出根烟递给蔡和，“蔡哥，你加盟壹家茶饮的事，不用担心。等会儿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公司，顺手就把这事办了。”
蔡和忙探身过去。
他屁股抬起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接烟时微微前倾的姿势。
这个发现让他后颈发紧，就像当年在广州初见港片里的黑帮大佬。
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第一次见许琛，许琛还只是一个看起来老成的高中生，做着几百块批发磁带的生意，为了几毛钱的差价，磨了半个小时。
第二次见，是放寒假，许琛已从批发磁带转到开茶饮店。
他给手下的员工、股东一人买了一台七八千的新手机，七八万撒出去，眼皮都不眨。
那时，潜龙已初露峥嵘。
这是第三次见，许琛已是三家公司的董事长。
名下壹家茶饮日进斗金，加盟店开了一百多家。
水滴筹的互联网问诊、售卖医疗器械，通过几个月的宣传，已逐渐深入人心。
微博更是不得了，又是融资上亿，又是请明星拍节目，声势浩大！
如今，许琛虽还是大咧咧的样子。
但不知怎的，许琛递烟时，他竟不自觉的抬起屁股，探过身子去接烟。
窗外蝉鸣突然汹涌，他看见电视屏幕上自己的倒影：前倾的身子，谦卑的姿态，与满室青春逼人的身影格格不入。
“蔡哥？”许琛的声音将他惊醒，递来的华子滤嘴朝外。
蔡和慌忙起身去接，膝盖撞到茶几发出闷响。
这个曾经也有过一段经历的男人，此刻突然看清了少年眼底沉淀的东西，那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从容，而是资本悄然生长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