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景元、丹恒和流萤倒是面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或并不意外卡芙卡对星宝这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
唯独镜流和符玄,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一种极其微妙的怔忡。
她俩都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卡芙卡话语中对星宝那深沉到骨髓里的关心。
甚至……在那冰冷外壳下,还潜藏着一丝近乎本能的……
母性?
就……挺难绷的。
星宝的魅力与重要性毋庸置疑,但……怎么还冒出个“妈妈粉”啊?!
这平白无故、强行拉低整个团队辈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被六道神技共鸣威胁的鸿钧,看着下方这群在祂眼中已是瓮中之鳖、却还在纠结“伦理辈分”问题的家伙,一股荒谬绝伦的邪火直冲天灵盖,竟被气笑了出来。
“呵……呵呵……”
“尔等已身处绝境,命悬一线,此刻竟还在想这般……这般无聊透顶的伦理琐事?!”
“当真是……不知所谓!不知死活!”
镜流闻言,那双清亮的眸子一翻,双手叉腰,泼辣劲儿十足地直接呛了回去,嗓门又脆又亮,
“绝境?”
“哈!本座怎么没看出我等身处绝境?”
“你这老眼昏花的天道,怕不是被雷劈多了,眼神不好使了?”
她此刻受“女巫”化身影响,言语间自带一股乡野村妇的直白与彪悍。
太清的眸子微微眯起,适时开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俯瞰后辈的漠然与压力,
“就凭你这初入大罗的道果?”
“后生,你可知,大罗之间,亦有云泥之别!”
“哈哈哈……!”镜流仰头大笑,笑声坦荡,“本座自然知晓!”
“但至少——”
她笑声一收,目光锐利如剑,直刺太清,
“你我之间的差距,还没大到能让你在这对本座指手画脚的地步!”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势十足。
但她的心底却在此刻陷入了沉重。
这份沉重并非源于眼前的敌人,而是源于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承诺。
——她曾答应过周牧,绝不在墟界轻易动用大罗之力!
今日为了徒儿谋划和星宝安危,已是破戒。
若再全力动用“奈何”神权……那后果,她不敢深想,只怕会落得和此刻被困在极乐天骸骨王座上、饱受“惩罚”的姬子一样的下场,甚至更糟!
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太清听到镜流如此笃定的话语,古井无波的心境终于泛起一丝真正的涟漪。
以祂的思维模式和阅历,绝不会认为一尊新晋大罗会在此等关头无的放矢、虚张声势。
这女子必有倚仗!
祂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幽深,阴阳双鱼在瞳孔深处疯狂轮转,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遍遍扫过镜流全身。
粗布麻衣,沾染泥土,脖颈上那道象征“女巫”结局的暗红勒痕清晰可见,未曾修复,仿佛一种刻意的提醒。
一身魔力波动微弱得可怜,在大罗层面简直如同萤火。
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刚刚侥幸证得大罗、根基虚浮、甚至带着屈辱伤痕的“村姑”大罗。
没有异常?
不,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太清眉头紧锁。
祂看不透!
这女子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连太极图都无法完全解析的迷雾。
于是,祂谨慎地没有轻举妄动,目光转向鸿钧,微微示意。
鸿钧同样脸色凝重,祂的神念扫视结果与太清无异。
但祂的忌惮更多来源于镜流身上那若隐若现、与本体同源的“奈何”气息。
不过,身为执掌天道权柄无数岁月的老牌大罗,祂的道心更为稳固。
即便此女被本体或本体灵魂赋予了某种神权权限,鸿钧也坚信,在纯粹的力量层级和对大道法则的理解运用上,对方与自己这积累了无尽岁月的存在相比,仍有无法跨越的鸿沟!
神权的掌控者们,除了那位曾一剑斩开半个墟界的紫发女子,在这六道框架之内,没人能在正面抗衡中真正击败自己!
这是岁月和道行赋予的绝对自信!
想到此处,鸿钧心中一定,胆气复生,周身沉寂的紫霄神雷再次汹涌澎湃,恐怖的威压再次笼罩无忧镇。
祂正欲开口,用雷霆之音彻底压服对方——
异变陡生!
就在鸿钧雷光暴涨的瞬间,下方那叉腰站立的“村姑”镜流,身形毫无征兆地开始向内坍缩!
那不是简单的能量压缩,而是更为恐怖、触及存在根本的坍缩!
她的血肉、骨骼、灵魂、能量、甚至承载着她“女巫”身份的那段可能性……一切构成她此刻存在的要素,都疯狂地、不可逆转地向着她体内某个无法言喻的“奇点”塌陷而去!
速度快到超越了感知!仿佛只是一帧画面的闪烁!
下一瞬,那个坍缩到极致、仿佛蕴含了宇宙终结之暗的“点”,骤然爆发!
嗡——!!!
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描述的亿万光辉,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原初之光,瞬间充斥了无忧镇的每一寸空间!
那光辉并非单纯的明亮,而是由无数流淌的法则丝线、生灭的时空泡影、跳跃的命运轨迹、以及最纯粹的“存在”与“虚无”交织而成!
一个由这亿万光辉勾勒、聚合而成的、无法用“形体”概念去定义的“存在”,取代了镜流的位置,静静悬浮于空。
宏大?不足以形容其万一,它仿佛就是空间的延伸,是时间的具象。
美丽?那光辉中流淌的法则韵律本身,就超越了世间一切对“美”的定义,带着一种冰冷而神圣、梦幻而永恒的奇异魅力。
它仅仅是“存在”于此,无忧镇这片被遗忘的净土空间便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琉璃般的溪流凝固,花瓣定格在空中,五彩的天空被渲染成一片无垠的光之海洋!
“呃……?!!”
鸿钧脸上的雷霆威严和刚刚升起的自信,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破碎!
祂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发出一声近乎破音的、充满了极致惊悚的尖叫,
“奈……奈何?!生死之王?!!”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成为‘奈何’神权的主人?!这绝无可能!!!”
祂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
周牧本体的核心权柄之一,象征生死轮转、存在基石的力量,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村姑”身上?!
太清在镜流坍缩的刹那,便已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足以冻结灵魂的致命危机感!
祂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前的太极图虚影瞬间凝实到极致,阴阳双鱼化作实质的护盾,死死环绕自身!
祂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而景元、符玄、丹恒、流萤等人,此刻也彻底看懵了。
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那由亿万光辉聚合而成的存在,其“形”无法理解,其“意”无法揣测,所谓的“强大”或“宏伟”在这种存在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只觉得自身的渺小如同尘埃,心神被那光辉中蕴含的无尽信息与法则洪流冲击得一片空白。
唯独被流萤扶着的、眼神空洞呆滞的星宝,在那亿万光辉出现的瞬间,像是被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气息所触动。
她迷茫地、踉踉跄跄地挣脱了流萤的搀扶,如同梦游般,一步一步,朝着那光辉聚合体走去。
然后,茫然地张开双臂,对着那无法理解的、冰冷神圣的亿万光辉,露出了一个纯真又依赖的、带着傻气的笑容,喃喃道,
“老公……抱抱……”
光辉聚合体内部流转的光辉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星宝这声呼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让镜流模糊地意识到了某种关键的联系。
——这表征……似乎与星宝认知中的“周牧”有着更深层的、她尚未完全捅破的关联?
但现在,显然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
镜流压下心头的惊疑,那由光辉构筑的“存在”轻轻一动,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便将星宝轻轻推开数步。
同时,一点蕴含着“生死之王”气息的光球,从亿万光辉中分离出来,飘然落入了星宝的掌心。
……
而另一边,鸿钧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做出了让太清都心头一沉的反应——祂竟然暴退数步,拉开距离,对着太清焦急万分地低吼道,
“太清道友!速速传讯!唤元始、通天道友来此!立刻!以贫道天道本源为基,布下诛仙剑阵!或……或可抗衡这「奈何」神权一二!”
太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鸿钧这话无异于承认——仅凭祂们两人,面对这所谓的“奈何”神权,毫无胜算!
“这‘奈何’……究竟是何种能力?”太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鸿钧语速快如疾风,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恐惧,
“具体玄奥讲出来太过复杂!”
“你只需记住一点——此乃维系‘存在’的神性之基!”
“是某位大恐怖者的核心权柄之一!”
“非大罗所能理解,更非大罗所能抗衡!”
“神性……之基?!”太清瞳孔剧震,脸上血色尽褪。
随即,祂似是想起了什么,无奈地艰涩开口,
“元始与通天……此刻……另有要事缠身,无法脱身!”
“什么?!”鸿钧这回是真的恐惧到了极点,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怎么不早说?!!”
没有诛仙剑阵,拿什么去挡这根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神性权柄?!
太清眉头紧蹙,刚想解释什么。
下一瞬。
嗡——!!!
在两人的视野中,整个无忧镇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拉伸、变形!
鸟语花香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剥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浩瀚、群星璀璨的无垠宇宙深空!
紧接着,一个清冷、空灵、仿佛由亿万星辰共鸣发出的女声,从那光辉聚合体的核心处响起,回荡在宇宙星空间,
“万象。”
【万象:斩断目标与所有平行世界的因果联结,强制抹除其存在于「可能性之海」的一切投影。(消耗神性)】
话音落下的刹那,无法形容的伟力降临!
太清与鸿钧惊恐地发现,自身仿佛被从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中强行剥离出来!
过去、未来、所有可能的分支、所有存在的投影……在这一刻,被一股超越理解的力量强行“归零”!
他们仿佛成了这浩瀚宇宙中唯二的、孤零零的“点”,再无任何“可能”作为依托和后路!
一种源自存在根本的“孤寂”和“脆弱”感瞬间淹没了祂们!
那清冷空灵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主宰万物的漠然,
“逆熵。”
【虚妄具现·逆熵领域:将自身构筑的虚幻世界反哺现实,领域内一切法则可按主观意志重塑,真实与虚假的界限彻底模糊。(奈何神权升级)】
轰——!!!
以那光辉聚合体为中心,无形的领域轰然展开!
这片被强行具现出的宇宙星空,其法则开始疯狂扭曲、重塑!物理常数在崩解,时空结构在重组,因果逻辑变得混乱不堪!
星辰运行的轨迹可以被一念修改,光速的限制可以被随意打破,甚至“存在”与“虚无”的概念都开始模糊不清!
这里不再是遵循客观规律的宇宙,而是彻底变成了镜流意志的延伸,一个随心所欲的……神之领域!
在这种伟力下,鸿钧和太清骇然发现,祂们自身那散布于无尽时间长河、无数命运轨迹中的力量投影、因果牵连、乃至作为大罗“万界唯一”特性所锚定的部分本源……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从虚空中“扯”了出来!
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收拢、压缩、具现于祂们此刻位于此领域内的“唯一”道果之中!
所有的“可能性”被斩断,所有的“力量”被收束于一点,祂们被彻底困死在了这个由镜流主宰的、真实与虚幻交织的宇宙囚笼里!
见此,那清冷空灵的女声带上了一丝掌控一切的淡然笑意,如同宣告,
“我名——”
“真实悖论·无常之幕。”
“欢迎来到……永劫之途!”
……
另一边,在众人的视角中,一阵仿佛能扭曲灵魂的光影剧烈闪烁过后——
鸿钧、太清、以及那由光辉聚合体所代表的镜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令人心悸的神性余威,以及星宝手中那枚散发着温暖“生死之王”气息的小光球,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惊心动魄。
“呼……”景元长舒一口气,但脸上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凝重地看向符玄,
“快!计划照旧!”
“师尊以一敌二,不一定能支撑太久!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符玄心领神会,重重点头。
她立刻将手中那枚被「恶鬼界本源存放装置」标签包裹的「恶鬼界本源」递到卡芙卡面前。
“卡芙卡女士,事不宜迟!请速速吸纳此本源,尝试冲击大罗之境!”
卡芙卡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紫眸微微闪烁,她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光斑,而是缓缓抬起目光,扫过眼前神色焦急的景元、符玄,又看了看旁边抱着丹怡、眼神中带着探究的丹恒,以及扶着星宝、满脸关切的流萤。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们……就这么信任我?”
景元深吸一口气,迎上卡芙卡的目光,缓缓摇头,
“卡芙卡女士,若说‘信任’二字,我等自然不会,也不能将关乎存亡的信任轻易寄托于星核猎手的原则之上。”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被流萤扶着、正茫然看着手中光球的星宝,
“但,我等相信星师妹!”
“相信她所选择、所珍视的人!”
“更相信……你对星师妹那份不惜一切、超越立场与身份的感情!”
“这份感情,便是此刻最大的担保!”
卡芙卡兜帽下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又似乎只是光影的错觉。
她沉默了大约两息,最终,一声带着些许无奈、又似乎释然的轻笑从兜帽下传出,
“……真不愧是……神策将军。”
不再犹豫,卡芙卡用意念接过了那枚恶鬼道(原人间道)本源!
嗡——!!!
炼化开始!
起初,只是一圈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涟漪,以她的身体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紧接着——
轰!!!!
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描述的磅礴伟力,如同沉寂亿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
以卡芙卡为中心,狂暴的能量洪流冲天而起!
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毁灭或创造,它蕴含着人间百态的悲欢离合、因缘果报。
其内里的法则,与人间道神技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足以撼动六道根基的剧烈共鸣!
卡芙卡的身影瞬间被这土黄色的能量洪流彻底吞没!
她的气息,在这狂暴到极致的本源共鸣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攀升!
那无形的壁垒,那横亘在无数惊才绝艳之辈面前、名为“大罗”的天堑,似乎正在这狂暴的共鸣洪流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之声!
景元死死盯着那被能量风暴包裹的中心,感受着其中那节节攀升、越来越接近某种质变临界点的恐怖气息,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赌对了!”
符玄苍白的脸上也终于绽放出由衷的笑意。
一旁的丹恒,紧紧抱着因为能量风暴而有些不安的丹怡,俊朗的脸上却写满了疑惑。
他看向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般的景元,忍不住开口问道,
“景……元,此间谋划,究竟为何?可否告知真相?”
流萤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景元笑了笑,也不嫌地上沾染的草屑泥土,就那么放松地席地而坐,甚至姿态闲适地抬手,温柔地触碰了一下发髻间那枝盛放的杏花。
“此事说来话长……”
“但现在,最危险的环节暂时过去,时间……倒也还算充裕。”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抛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诸位以为,这墟界之中的仙神大能,比之我等所来的‘寰宇’,如何?”
丹恒思索片刻,沉声道,
“远甚。”
“其力,深不可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其智,更是深如渊海,布局万古。”
“远胜寰宇所见。”
流萤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光是一个恶鬼如来,就差点让她万劫不复,更遑论鸿钧、太清这等存在。
景元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复杂,
“是啊……此间人杰地灵,惊才绝艳者不知凡几,深藏不露的老怪物更是犹如恒河沙数。”
“莫说那些隐世不出的,单是我们所知的大圣、清源妙道真君,其心性、智慧、勇力,便胜我景元不知几筹。”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然,那二位在遗留的箴言与记忆中,却不断提醒我等,要‘多看、多想、多学’,尤其要用心感悟这六道神技之玄妙。”
“景元最初,也如观音菩萨点化时那般认为,集齐六道神技,参透其本源,或许便是通向大罗之境的通天坦途。”
“直到……”
“景元在万灵界静下心来,细细梳理这一路西行所得,反复推敲大圣与真君留下的每一个细节,才恍然惊觉,此间……存在一处巨大的逻辑悖论!”
景元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炬
“这墟界存续之岁月,漫长到难以计数!”
“然,高高在上、俯瞰万古的大罗尊位,却为何始终是那寥寥几位在占据?”
“难道这无尽岁月中,就从未有过惊才绝艳之辈,集齐过六道神技?”
“就从未有人尝试以此冲击大罗之境?!”
“我不信!”
他猛地看向流萤和丹恒,抛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若集齐六道神技真乃晋升大罗之关键,为何大罗之位依旧固若金汤?为何从未听闻有后来者以此法登顶?!”
流萤歪了歪头,眼眸中满是困惑,“是啊……为什么呢?难道集齐了也没用?”
她下意识地看向那被五色能量风暴包裹的卡芙卡。
“问得好!”景元用力一点头,“这就要说到景元结合所有线索,得出的第二个结论了!”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无比认真,
“集齐六道神技无法晋升大罗的结论,之前已从卡芙卡女士口中得到了验证。”
“那么,大圣与真君又为何如此重视神技,在遗留的记忆中反复强调其重要性?”
景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他的核心推理,
“结合上次地狱道之行,目睹莎布冕下的威能,再结合‘道主’这个概念……景元豁然开朗!”
“——六道神技,其真正的核心,并非晋升之梯,而是一把钥匙!一把成为六道真正‘道主’的钥匙!”
“其最根本的内核,在于它能与构成墟界根基的‘六道本源’产生最深层、最直接的共鸣!”
“以此,掌控者便能……调动整个六道体系六分之一的力量加诸己身!”
“这才是神技真正的价值!”
“也是符卿在掌握天道神技后,结合天道权柄,最终分析确认的真相!”
丹恒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反驳,
“这……说不通!”
“如果六道本源如此重要,象征着一道权柄的核心力量,那其余道主,又怎会如此轻易地,甚至可以说是‘主动’地将自身本源交予天道鸿钧掌控?”
没等景元解释,一旁的流萤便恍然开口,
“我明白了!”
“因为对于真正的大罗而言,祂们自身便已是‘一证永证,万界唯一’的存在!”
“祂们的道果早在‘证道’的那一刻便固化下来了!”
“本源对祂们而言,更像是一件趁手的‘工具’,或者一份需要履行的‘职责’,而不再是祂们力量的核心或根基!”
“所以祂们才能如此‘洒脱’,甚至可以说是‘不在乎’地将本源暂借或交由天道统筹!”
“正是如此!”景元赞许地看向流萤,用力点头,
“本源对大罗是锦上添花,是职责所在,但对未成大罗者……它却是撬动六道伟力、攀登大罗之境的资格!”
“也正是想通了这关键之处,景元才开始布局!”
“目标,就是让我们这一方,能尽快出现一尊真正属于我们、能随意出手、让天道三清不敢轻举妄动的大罗!”
景元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也透着一丝无奈,
“要知道,半步大罗与大罗之间的差距,犹如天渊之别!”
“即便我们能通过六道神技共鸣威胁本源这种‘投鼠忌器’的方式暂时逼退鸿钧太清,但这种威胁终究只是暂时!”
“祂们迟早会找到规避或破解之法!”
景元的目光投向鸿钧太清消失的虚空,带着深深的忧虑,
“而师尊……我能感觉到,她一直碍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原因,极力避免在墟界全力动用大罗之力!”
“今日她为了我们被迫出手……其代价,恐怕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沉重!”
“所以!”景元斩钉截铁,“我们之中,必须尽快诞生一尊真正的大罗!”
“一尊能随时出手,拥有与大罗平等对话、甚至威慑对方能力的存在!”
“这才是破局的关键!这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你……”丹恒深深地看了景元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惊叹,有了然,更有一丝久违的、属于“丹枫”记忆深处的感慨。
他最终只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景元,你还是这么……算无遗策。”
景元猛地一愣,豁然转头看向丹恒,眼底瞬间涌上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微红,
“你……丹枫?!”
丹恒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前尘往事,恩怨情仇,皆如云烟过眼。”
“丹枫已逝,此刻立于你面前的,只是开拓者丹恒。”
景元怔怔地看着丹恒的脸庞,看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眼中的激动和微红缓缓褪去,化作一片释然的澄澈,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丹恒……也好……”
“也好……”
场面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
不知过了多久——
“嗯?这……这给我干哪来了?”
一个清脆中带着浓浓困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只见抱着那枚“生死之王”小光球的星宝,像是大梦初醒般,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鸟语花香的无忧镇景象,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光球。
“姬子呢?安禾呢?还有杨叔呢?他们跑哪儿去了?”
她挠了挠头,一脸迷糊,随即又像是被无忧镇的美景吸引,眼睛亮晶晶地赞叹道 ,
“我去!墟界这么漂亮的吗?真是值回票价了!”
众人闻听此言,心头同时一凛!
星宝这语气、这状态……她的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刚刚踏入墟界、对一切都充满新鲜感的时候?
然而,还没等众人开口解释现状,星宝的注意力就完全被怀里那枚散发着温暖熟悉气息的小光球吸引了。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宝贝,狗狗祟祟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把小光球捧到嘴边,压低了声音,用自以为别人绝对听不到的音量,对着光球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老公?你咋跑这来了?是有啥秘密任务吗?”
她顿了顿,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继续小声嘀咕,
“快说快说,是让我去祸害杨叔,还是……要当着丹恒的面把丹怡砍死?”
她说着还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完全没注意身后瞬间僵硬的丹恒和瞪大眼睛的丹怡。
丹恒:“……” (抱着丹怡的手臂瞬间收紧)
丹怡:“……” (小脸煞白,瑟瑟发抖地抱紧了丹恒的龙角)
景元:“……” (嘴角抽搐)
流萤:“……” (扶额)
连那狂暴能量风暴中心、正处于关键升华状态的卡芙卡,其周围翻涌的能量似乎都极其诡异地……凝滞了那么零点一秒!
这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太惊悚了!
大到让在场所有人的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但可以理解的是,在星宝此刻的认知中,丹恒、丹怡、景元、流萤这些人,都还是实力不到金仙的“小卡拉米”,根本不可能偷听到她这“隐秘”的对话。
景元、流萤、丹恒三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
——震惊、荒谬、一丝后怕,还有强烈到极致的好奇!
他们默契地没有出声提醒,反而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准备继续“偷听”这位记忆错乱的星核精,还能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猛料”来。
“喂?说话呀老公?”星宝疑惑地拍了拍光球,又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
“没坏呀?这不是你的‘表征’吗?咱俩之前不是还用这玩意儿play过来着吗?咋还不理人了?”
她嘀咕着,语气带着点小不满。
众人:“……”
这是我们能听的内容吗?!
这种级别的隐私是能随便说的吗?!
知道了会不会被死亡冕下直接灭口啊喂?!
星宝见光球没反应,撇了撇嘴,自说自话道,
“算了算了,内鬼任务待会儿再说。”
“我先探索一下这漂亮地方是咋回事。”
她终于想起了“正事”,神气活现地对着光球“威胁”道,
“先说好哦!要是我在这地方被人算计了,栽了跟头,你们在「自在天界」可不许笑话我!”
“要不然……哼哼!我就让我妈打断你的狗腿!说到做到!”
星宝自以为气势十足地“警告”完,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
然后……她就对上了几双……写满了呆滞、震撼、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吃到大瓜”表情的眼睛。
星宝:“???”
“你……你们……这是咋了?”
她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气氛为何如此诡异。
短暂的死寂后。
景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星师妹,你刚才说……死亡冕下此刻在「自在天界」……这个情报……是否属实?!”
星宝被问得一愣,随即像看傻子一样上下打量着景元,
“你谁呀?怎么上来就跟姐们儿套近乎?”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猛地瞪大眼睛,指着景元,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补兑!你你你……你居然能听到我刚才说的话?!!”
星宝彻底惊了!
这地方看起来鸟语花香的,怎么随便一个陌生人都能偷听她的“加密通话”?!
难道他们也是第二阶段的强者?
这不科学!哦不,这不玄幻啊!
对于星宝这种“记忆重置”的状态,符玄显然早有预案。
她二话不说,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勾勒,一个闪烁着冰冷数据流、名为「记忆备份」的标签瞬间成型,朝着星宝的眉心激射而去!
标签破碎,化作一片绚丽的、带着数据洪流特效的光华,将星宝笼罩。
然后……
……什么都没发生。
星宝茫然地眨眨眼,抬手挥了挥眼前消散的数据光点,一脸嫌弃加困惑,
“你……你在干啥?”
她完全搞不懂这漂亮小姑娘对着自己“开坛做法”是几个意思。
这种抽象的行为艺术,配合这仙境般的环境,真是让小浣熊cpU都快干烧了。
而符玄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沉声道,
“天道神技……无效!”
“被太极图封锁的核心记忆,无法通过外部手段强行复原!”
景元的心也沉了下去,印证了最坏的猜想,
“果然如此!”
“想让星师妹找回失去的记忆,只有一条路——必须从太清手中,将那份被剥离的记忆……亲手夺回来!”
流萤见状,立刻走上前,用最简洁的语言,飞快地将墟界目前的大致情况(天道三清、魔祖三月七、西行取经等)向星宝解释了一遍。
景元也在一旁补充,将西行路上发生的种种事件,以及卡芙卡正在冲击大罗的关键性,都事无巨细地快速讲述了一遍。
实话说,对于此刻记忆停留在“初入墟界”的星宝来说,这些信息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什么天道大罗,什么魔祖侵蚀,什么六道神技大罗之争……她完全没概念,甚至有种强烈的“你们是不是在合伙忽悠我”的错觉。
但是!
当她看到站在一旁,正不断升华自身的卡芙卡时,星宝心中那点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卡芙卡在这里!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选择相信!
“呜……”星宝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嘴巴一瘪,金豆豆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她委屈巴巴地举起怀里那枚温暖的小光球,像是找到了最可靠的投诉渠道,带着哭腔告状道,
“老登!听见没!祂们都在欺负我!!”
“那个叫太清的大罗坏得很,偷我记忆!”
“还有那个叫鸿钧的,凶巴巴的要打我,还要把我带去紫霄宫这样那样。”
“呜呜呜……祂们太欺负人了!!!”
众人看着星宝这举着光球、对着“镜流表征”哭诉的委屈模样,表情都有些无奈和哭笑不得。
看来星宝是真的委屈大发了,连告状对象都找错了。
这显然是徒劳的……
然而!
就在众人想着该如何开口安慰这个“记忆错乱”的委屈包时——
星宝手中那枚散发着温暖“生死之王”气息的小光球,毫无征兆地……明灭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裹挟着清晰笑意、仿佛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响起的意念波动,毫无阻碍地传递到了这片空间,
“哦?这就委屈了?”
“之前在雅利洛跟我吹牛说‘墟界不过如此’、‘看我大展拳脚’的那股子兴奋劲儿呢?哪去了?”
这意念的出现是如此突兀!如此清晰!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景元、符玄、丹恒、流萤、甚至正在吸收本源的卡芙卡,所有人的表情都瞬间僵在了脸上!大脑一片空白!
唯有星宝,对这意念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像是找到了靠山,眼泪汪汪,
“呜哇!就是欺负人嘛!”
“祂们玩不起,没有实力,一点都不敢跟我正面对抗!就会背后耍阴招!偷记忆!”
“噗嗤……”那意念直接被逗笑了,“宝,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这墟界里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死亡’概念,现在就在你身上‘躺着’呢。”
“就这配置,哪还有人敢跟你玩什么‘正面对抗’啊?那不是嫌命长吗?”
星宝撅起嘴,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那……那也不行!你肯定在自在天界笑话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能够啊!”那意念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点“指天发誓”的意味,
“我笑话谁也不能笑话我的大宝贝啊!”
意念顿了顿,随即又带上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咳……除非忍不住……”
星宝:“……”
阿米诺斯!!!
星宝气得牙根直痒痒,感觉肺都要炸了!
这老登果然在看笑话!
这股憋屈瞬间把她的傲气激发到了顶点!
“不就是没了点记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星宝猛地一抹眼泪,把怀里那枚还在散发欠揍意念的小光球恶狠狠地塞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气鼓鼓地对着虚空大声宣布,
“你等着!根本用不上你帮忙!老娘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让太清鸿钧那几个老梆子付出代价!”
她叉着腰,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给自己打气,
“我之前一个人就差点踏平了深渊,还整不了一个区区墟界了?!”
“让你笑话我!等我把三清挨个摁在地上摩擦!到时候,说啥也要让我妈打断你的腿!”
她顿了顿,恶狠狠地补充道,
“然后再把你关小黑屋这样那样!”
“哼!!!”
说完,她便回过了头。
然后……
就对上了几张表情极其复杂、仿佛被无形巨锤砸懵了的脸。
无忧镇鸟语花香的背景,与此刻死寂般的沉默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星宝:“……”
她眨巴着大眼睛,刚才那股子要“打断老公腿”的气势瞬间泄了,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缩了缩脖子,声音发虚,
“你们……咋了?”
“我脸上……沾东西了?”
景元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符玄同样苍白的脸,最终落回星宝那张写满纯然困惑的小脸上,声音干涩,
“星师妹……”
“根据我等一路西行所见,结合诸多线索推断……”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带着颠覆认知的沉重,
“那位统御死境、创造墟界、沉睡维系此方大梦的无上存在——死亡冕下,祂在完成创世之举后,便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无论是女儿国那位国师大人,还是方才与我们争斗的天道鸿钧……都仅仅是冕下浩瀚意志分裂出的一部分表征,是祂沉睡意志在梦境中的时间投影与化身。”
“甚至……”
景元的目光投向镜流消失的虚空,
“连师尊口中那位在雅利洛VI号行星掌控一切的存在,都并非死亡冕下本尊的真身意志,恐怕也只是某种更深层的‘设定’或‘化身’。”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颤栗的预感,
“但此刻……景元心中突然有种极其强烈的、无法言喻的预感……”
“方才回应星师妹你的那道意念……”
“它或许……并非来自某个化身或投影……”
“而是……真正属于死亡冕下本尊的……意志!”
星宝:“???”
什么死亡冕下?
什么本尊意志?
什么永恒沉眠?
什么化身投影?
你搁这叽里咕噜的说啥呢?
星宝完全没听懂!
只觉得景元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史前怪兽,让她浑身毛毛的。
而一旁的流萤则紧紧抿着唇,脑海中疯狂回放着刚才星宝与光球意念对话的每一个细节。
丹恒则抱着丹怡,俊朗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彻底放空了,仿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怔愣。
就在这时。
一个温和、平静,却又带着淡淡欣慰的意念,轻柔地拂过每个人的心田。
这意念并非声音,却清晰地在众人意识中响起,源头正是那被狂暴能量风暴包裹、正处于冲击大罗最关键关头的卡芙卡。
“不用继续猜了。”
“刚才那道与星宝对话的意念波动,其根源……并非来自此刻,亦非来自沉睡的死亡本尊。”
“它……烙印在无比遥远的过去。”
“那意念的主人,在某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古老时间节点,便已预见了今日这一幕。”
“祂在以过去的言语,跨越时空的壁障,回应着未来的星。”
卡芙卡的意念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属于星核猎手的冰冷感,在此刻被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所取代,清晰地传递给了星宝,
“能看到你……找到这样的归宿……”
“真好啊……”
“你的丈夫……”
“他……真的很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