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23，简云熙的qq头像依然亮着。
陆洋看了一眼对话框，简云熙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小时前发来的：
[顾法官给的知产案好难啃，但超有意思！举证规则和《南海公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后面还跟着个眼睛发亮的小黄豆表情。
他看了眼时间——这丫头居然还没睡。
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终发过去一句：
[云熙，怎么还没睡？]
消息刚发出去，视频请求就弹了出来。
屏幕里的简云熙盘腿坐在铺满案卷的床上，刘海用卡通发夹别起，鼻梁上架着陆洋之前送她的防蓝光眼镜。
“啊，陆洋，你也没睡吗，我们聊聊天吧，我的脑子成一团浆糊了。”
“白天再研究好吗？你需要休息了，从来没有这么晚睡过。”
“可是……”
陆洋的脸突然凑近屏幕：“没什么可是，反正你现在的思路卡住了，也许等你睡醒觉突然灵光一现呢？乖……”
“你说的也对。”简云熙又打了个哈欠。
陆洋心疼得不行，他一点都不放心。
“陆洋，你是明晚的飞机吗？”
“不，是今晚的，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所以，云熙，你真的需要休息了。”
“好的，那我睡了，亲一口。”
简云熙嘟着嘴凑近屏幕，陆洋笑着也给了她一个亲亲。
果然简云熙起床时，关于卡了她许久的“在先使用抗辩”的判例梳理一下就畅通了。
她开心地给陆洋发了一条信息：“陆半仙，你算得可真准。”
没过几秒钟，陆洋的回复就来了：“好的，半仙女朋友，该起床上班了。”
简云熙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整理好顾法官交代的知识产权案的要件归纳，当她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顾沉办公桌上时，顾法官正在翻阅一份陈年卷宗。
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放着吧”，简云熙正要离开，突然听见“啪”的一声——顾沉合上卷宗，目光落在她整理的目录页上。
“要件归纳很清晰。”他推了推眼镜，“不过第17页引用的《商标法实施条例》已经废止了。”
简云熙心头一跳，连忙翻开文件，果然在批注里发现了自己的疏忽，自己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对不起，顾法官，我这就拿回去改。”
顾沉点了点头，示意简云熙出去。
简云熙一阵懊恼，别说顾沉这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怪不得是年纪轻轻已经是审判员了，陶喜的眼光真不错。
等简云熙有空拿手机看qq的时候，陆洋已经到达了旧金山。
「安全到达旧金山，现在准备坐车去公寓。」
像在美国一些学校上学，是没有宿舍的。
年纪小一些的会选择去华裔之类的家庭寄宿，而成年的学生大多数会选择校外合租公寓，这样既能分摊租金，又能拓宽交际圈。
还有的家庭情况优越的学生会整租独立房屋。
像陆洋参加两校合作项目的学生，斯坦福已经准备好独栋的公寓供他们住宿和生活，就在学校附近，非常方便。
陆洋他们学校选拔了6名学生，他和王濮，还有其他班级的。
王濮其实是先来试试水，他未来打算来斯坦福攻读计算机研究生。
每个学生都有独立的房间，书桌上摆着崭新的thinkpad和一份欢迎手册，扉页印着两校校徽交织的LoGo。
陆洋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拍下窗外的棕榈树发给简云熙：
「安全抵达，公寓的环境不错」
旧金山时间晚上10:30，北京时间是下午1:30，他想他想着简云熙或许刚吃完午饭，应该有空看手机。
果不其然，消息刚发出去不久，手机屏幕就亮起，简云熙的回复带着扑面而来的羡慕：
「哇，太棒啦！快多拍点照片，斯坦福的校园、课堂，还有那边的天空，我都想看看。」
看到简云熙的消息，他似乎就能看到简云熙亮晶晶的双眸，一脸好奇的样子，他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起来：
「好，没问题。中午吃了些什么？」
简云熙的午饭并没有吃得很好，但她不想让陆洋担心，就说：
「天气热，我不想吃饭，就随便吃了点，陶喜姐给我摸了两瓶酸奶，别说酸奶还挺好喝。」
陆洋知道，简云熙的胃口一直很好，天气只是个借口。
「怎么了？今天工作不顺利吗？」
好吧，简云熙就知道，她瞒不住陆洋。
「觉得自己很没有用，犯了一个超级低级的错误。」
陆洋当时就有坐飞机回去的冲动，他恨自己不能在身边安慰简云熙，哪怕一个拥抱都是好的。
「云熙，不要妄自菲薄，你一直很优秀。」
「所有人都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小问题，很多人也犯过这样的错误，可是我就是一点点心情低落啦。」
因为简云熙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京大的高材生又怎样，和我这个二本毕业的没啥区别啊，跟我犯了同样的错。”
简云熙并不认识她，一点交集都没有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呢，她不明白。
“嫉妒你呗，又是京大的，又长得漂亮，性格还好，看起来这么完美的人难得犯了一个错，那不得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吗！”
陶喜也深有感触。
法院里很多人是劳务派遣或者是临时工，他们和她做着同样的工作，但福利待遇完全不一样。
所以陶喜刚考进法院的时候，也被针对过，穿过小鞋，不过她心态好也不在意，后来又在顾沉手下工作，顾沉那个人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所以他手下的人也没人敢给多派活。
「陶喜姐，我有时候真的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小简，你要明白，无论在哪都是一样的，像我们这种单位，人际关系还算简单的，有些地方还吃人不吐骨头呢。」
陶喜的安慰让简云熙心情好了许多。
简云熙又把陆洋的信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云熙，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和我说，你的喜怒哀乐我都想知道，还有，在我心里，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工作是工作，你是你，如果工作让你不开心了，那就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做。」
幸好陆洋没有说“如果工作不开心了那就不做”，她也知道，陆洋不会说这句话。
她也不会因为不开心而放弃工作。
陆洋一直都很了解她。
当陶喜得知简云熙男朋友出国的时候时，直接倒吸一口气，然后唱了出来：“如果相爱有时差，当她走了才想她……”
“陶喜，过来下！”
陶喜一回头，顾沉阴沉个脸站在她身后。
简云熙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立正站好。
陶喜垂头丧气地跟着顾沉走了，简云熙在后面好想给陶喜点蜡。
喜欢上一个严肃又冰冷的法官怎么办，简云熙真想替陶喜去论坛上发帖问一问。
不过下午下班时，陶喜又恢复了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她过来挽住简云熙的手：“小简，咱们一起走。”
简云熙记得自己和陶喜应该不顺路吧。
“顾沉说今天下班找我有事，我哪敢去啊？”
简云熙内心在呐喊：姐啊，你为什么不敢去啊，多好的机会啊，表白啊！别暗恋了，你这样我好害怕。
结果两人没走多远，还是被顾沉叫住了，说要请她们吃饭。
“对了，陈法官也一起。”
等几个人坐上顾沉的车，陈法官都一头雾水：“这小顾突然请吃饭，是为了欢迎小简吗？”
顾沉点了点头。
“嗨，这不得我请吗，我还想着哪天周五下班一起去呢。”
“陈姐，今天就是周五。”
陶喜冷不丁地说了一句，陈法官一拍脑袋：“嗨，瞧我这记性，都过糊涂了。”
简云熙脸上笑着，心里打鼓，这什么情况，三个人挤在后排，没人坐副驾驶，简云熙正好坐中间。
“咦，顾法官手上？”
简云熙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顾沉伸手去调空调时，她看清楚了，顾法官的长袖衬衫盖住的那里，真的是一根发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