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几个月前,院角的石榴树还举着满枝红灯笼,蝉声从浓密的梧桐叶里漏下来,在青砖地上洇出一片片热烘烘的光斑。那时阿婆总坐在藤椅上摇蒲扇,看邻家孩子追着蜻蜓跑过矮墙,竹篮里的绿豆汤凉得刚好,盛在粗瓷碗里,晃出细碎的波纹。
后来蝉声渐渐哑了,梧桐叶先是卷了边,再是簌簌往下落,像谁抖落了一捧碎金。阿婆开始在檐下晒桂花,小小的米黄花朵铺在竹匾里,风过时满院都是甜香。有天清晨推窗,竟看见石榴树的枝桠上结了层薄霜,阿婆披了厚棉袄出来,摸着树干笑:\"这孩子,倒比往年耐冷些。\"
如今院角的水缸结了层薄冰,梧桐叶落得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却有麻雀在上面跳来跳去,啄食着残留的籽实。阿婆的藤椅收进了储物间,换了张炭火盆摆在堂屋,铜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暖融融的。竹篮里不再是绿豆汤,而是裹着粗布的烤红薯,剥开时热气腾腾,甜香混着炭火味,漫过窗棂,和几个月前的蝉鸣、桂香,悄悄叠在了一起。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声,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阿婆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着迎向门口。“囡囡,回来啦!”阿婆的声音满是欢喜。我裹着一身寒气进了屋,鼻尖冻得通红,看到阿婆就咧嘴笑了。“阿婆,我给您带了些新鲜水果。”把水果放在桌上,我搓着手走到炭火盆旁坐下。阿婆赶紧递过来一个烤红薯,“快吃,刚烤好的。”接过红薯,暖意从手心蔓延开来。咬上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我和阿婆坐在炭火盆旁,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窗外,雪花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不一会儿,院子就变成了银白世界。而屋内,炭火正旺,阿婆的笑容、烤红薯的甜香,还有那股暖烘烘的气息,将我紧紧包裹,让我觉得,这就是家的温暖,是我在这纷繁职场中最眷恋的地方。 突然,我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是公司同事打来的,说有个紧急项目需要我马上赶回公司处理。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满心的不情愿。阿婆看出了我的为难,轻声说:“囡囡,工作重要,你去吧。”我犹豫着,看着阿婆关切的眼神,又望了望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最终,我还是站起身,披上外套。阿婆把我送到门口,往我怀里塞了几个烤红薯,“带着路上吃,冷了就捂捂手。”我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湿润。走出家门,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回头,看见阿婆还站在门口,在纷飞的雪花中,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我暗暗发誓,等忙完这次项目,一定要多抽出时间陪陪阿婆,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家的温暖。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小区外走去。到了路边,却怎么也打不到车。雪越下越大,我心急如焚,项目紧急,要是不能及时赶回公司,后果不堪设想。就在我焦虑万分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我面前,车窗摇下,竟是公司的上司。“上车吧,顺路载你一程。”上司说道。我又惊又喜,连忙上了车。一路上,雪片疯狂地拍打着车窗,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缓慢前行。上司一边小心开车,一边和我聊起了项目。原来,这个项目上司也很重视,他本打算亲自处理,得知我要赶回去,便决定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我,帮我一把。到了公司,我们立刻投入到项目中。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项目终于顺利完成。当我疲惫地走出公司,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我知道,等有空了,我要快点回去陪陪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