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区广播电台,直播了季明威的战争宣言:“我知道禁卫军的杀俘行为过线了,作为一个文明国家的军队,应该有自己的底限,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眼前的万忠墓怎么解释?江东六十四屯和海兰泡的清国人又去哪里了?庚子年八月的北京街头发生的一切,又怎么解释?英国人在南部非洲的布尔集中营都干了些什么?难到我大清的百姓就该死吗?与日俄相比,禁卫军做的过分吗?我们很想真正的对等报复,是潜藏在心底的善良阻止了我们,请不要怀疑禁卫军复仇的决心,我们不惧任何威胁,我们不怕报复,不服来战!”
一个小时后,京城广播电台、沪上广播电台、羊城广播电台、汉口广播电台,同时播报了季明威的战争宣言,整个大清国都知道了。
坐在收音机前,一起听收音机的美国领事哈克和德国领事乔纳斯,对视了一眼。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只要你不能确保完全消灭对方,你就得按照规则来办事。”哈克得意地笑了:“这就是你们德国支持的军事力量,不守规矩,没有底线,一旦有一天战败,后果将非常可怕。不怕报复?那是时候未到。”
乔纳斯也没想到禁卫军会如此鲁莽,他没有争辩,只是轻轻点头。
哈克幽幽地说道:“日军最优秀的一代军官,被屠的一干二净,这是生死大仇。日本与禁卫军之间的仇恨彻底完结不了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更大规模的战争将在东北亚爆发。”
乔纳斯再次点头,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究竟谁主东亚沉浮?”哈克幽幽一问,然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更看好日本,因为日本更早的发展工业,背后还站着英法美三大金主,日本将得到源源不断的支持。”
“源源不断?你确信?你能直接替西奥多-罗斯福做决定吗?”乔纳斯终于等到了反击时刻,他轻蔑一笑,说道:“不是我向着禁卫军,我就是觉得禁卫军实力更强,奉天战场就是最好的证明,东北土地肥沃,矿产资源丰富,大清人口四万万,还有德国和奥匈帝国的技术支持。日本有什么?煤、石油、铁矿石,都需要外购。”他竖起一根手指:“最重要一点,到目前为止,戈辉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不能说他没犯过错,至少他没有犯过大错。”
哈克轻轻摇头:“未来不好说,我们只能拭目以待了,究竟谁才是东北亚最强,打过就知道了。”
乔纳斯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只见他从外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100文的硬币,直接放在了两人中的茶几上,然后说道:“你知道这枚神奇的硬币,想不想赌一把?”
“你这枚硬币在失败者那里倒过手,会带来不好的运气。”哈克轻轻摇头。
“那这样吧!”乔纳斯说着,又掏出一枚一两银圆,将戈辉的头像朝上放在茶几上,说道:“用这个怎么样?就赌这次的朝鲜战场,谁能赢到最后。”
“你是认真的吗?”哈克皱眉道:“你要明白,他们双方的输赢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是棋手,是最后分蛋糕的人,不论他们死了多少人,对我们来说,那只是谈资罢了。”
“好吧!就当我开了一句玩笑!”乔纳斯收回了两枚硬币,赌不赌无所谓,他反击的目的达到了。
“我听说你要调回柏林了?”哈克换了一个话题,他不想和乔纳斯打赌。
“你在我这安插了间谍?”乔纳斯脸色立即黑了下来,眼神里寒光闪烁。
“你误会了”哈克连忙抬手,解释道:“消息是柏林传回美国,又传到我这里。像贝恩德-莱诺这样的名人,他的去向在柏林外交圈里不说人尽皆知也差不多了。”
乔纳斯无奈点头,这的确也不算什么机密。
“我还知道,标洛首相给了他大使级外交权限。”哈克幽幽说道,马上又轻轻一叹:“大使级外交权限,这也是我所期望的。”
“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有的。”乔纳斯宽慰道。
哈克摇头轻笑:“早晚是多久?罗斯福总统对禁卫军的态度和麦金莱总统不一样,美国和禁卫军的关系正在转冷,我不知道还能在这里留多久,当大使?短期内看不到一丁点的影子。”
“事在人为,现实就是这样,但你不能任由现实摆布。”乔纳斯提醒地道:“因为你是外交官,是美国在特区的外交触手。”
听了乔纳斯的话,哈克愣了,老半天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乔纳斯。
“我说错什么了吗?”乔纳斯诧异道:“如果冒犯到你,我道歉,希望你原谅。”
哈克在自己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又从怀里掏出十字架,轻轻地亲吻,然后一脸感激地说道:“感谢上帝,让我今天鬼使神差地来你这里做客,谢谢你刚才的话,让我豁然开朗,谢谢!”
乔纳斯无奈地笑了:“你刚才吓了我一跳。”
“你认为禁卫军能赢下朝鲜战场吗?”哈克又把话题拉回来。
“赢下了几场大战之后,禁卫军已经不再是新兵了,他们成熟了。”乔纳斯分析道:“他们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们知道是为自己和家人打仗,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怕牺牲。”乔纳斯反问道:“日本士兵知道什么?只知道自己是在为大日本天皇打仗。一个是为自己和家人,一个是为别人,你自己想。”
“这只是你认为,是你的一家之言。”哈克固执地说道:“日本兵也知道,如果打赢了,他们的家人会得到什么好处。”
乔纳斯点头:“没错,是我认为,是我的一家之言,但也是你问我的。”
“日本为了清国东北,他们准备了好多年。奉天战场的失败,是因为他们已经是日俄战场上的疲惫之师,禁卫军只是选对了时机,成功摘了桃子。”哈克坚持道。
“你说的没错”乔纳斯重重地点头:“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战争不是公平决斗,败了就是败了,日本陆军的精华悉数陨落于此,卷土重来,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这恰恰是朝鲜战场上日军最缺少的。”
哈克沉默了,的确,朝鲜战场上,日军最缺少的就是时间,需要时间从本土调兵过来。新兵需要更多的训练时间,而禁卫军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时间,还是时间。
乔纳斯继续道:“还有后勤,战争打的是后勤,禁卫军用野猪拖拉机运输辎重,日本靠什么,靠马车,3吨重的物资,拖拉机跑的飞快,不需要上好的草料,马车行吗?”
乔纳斯直接下结论:“是禁卫军改变了战争后勤,他们开启了战争的新时代。三月份,禁卫军与我国高层的谈判,四轮拖拉机技术是最重要的议题之一,可以用于农业生产,可以用于短途商业物流,可以用于军队后勤运输,这样的神器,为什么会首先出现在禁卫军中,想过这个问题吗?”
哈克眉头紧锁,他承认,禁卫军与美国谈判时,美国最重要的交换条件之一,就是野猪拖拉机技术。的确,美国也有拖拉机,但必须承认,野猪拖拉机更好用。
“戈辉曾大胆的预言,未来的战争,将是车轮上的战争,车轮子将深度影响战争的进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战争的胜负。”乔纳斯回忆起戈辉说过的话:“话说,戈辉这会儿干什么呢?战争前天夜里就开打了,今天才想起来开誓师大会,这样无耻的事情,也就他干的出来。”
哈哈哈……哈克开心地笑了:“我猜这会儿,他应该也在收音机旁吧!”
哈克没有猜错,戈辉确实在收音机旁,不过,此时戈辉关掉了收音机。
看到大家都挂着沉重的表情,戈辉啪啪啪,大声拍手,提醒大家注意:“我都说了,未来十几二十年内,禁卫军在东北亚没有对手,除非我犯了战略性错误,自废武功。”
和红莲、红羽一起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的金婷,忍不住问道:“那你会犯那样的错误吗?”
“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也不例外,哪怕是神的决定,也不一定都是正确的。”戈辉坦言道:“而且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的人,犯的错误会更大,后果会更严重。”
“那怎么办?万一你犯了大错怎么办?”金婷一脸焦急的样子。
戈辉淡淡一笑,抬手五指伸开,说道:“我有五个坚持:坚持发展工业化不动摇,坚持抓好军队建设不动摇,坚持发展农业生产不动摇,坚持发展教育事业不动摇,坚持修公路修铁路不动摇。”最后给出结论:“只要坚持这五条不动摇,有一两次的战略性错误又如何?特区的安全形势不会受到影响,禁卫军有能力拒敌于境外。”说完,看向兰方舟:“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兰方舟回答。
“把这五个‘坚持不动摇’发给《特区日报》《东北商报》《禁卫军报》,连续三天,头版头条。虽然以前也发过,但有必要再强调一下。”戈辉直接指示。
戈辉最后解释道:“不要对还没有发生的事担忧,特区不是我戈辉一个人的,禁卫军也不是我戈辉的一言堂,每一个重大的决定都不是我一个人拍板的,一个人的想法可能是错的,多人讨论后的决定,就只有取舍,不存在错误的问题。”
啪啪啪,戈辉再次大声拍手,说道:“这个话题到此结束。”环视众人,继续说道:“明天的生日宴,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才是大事吧!”
“没错,这个可是大事。”管家金永安附和道:“前天就已经和大家说了,大家就按照前天分配的任务,按计划准备吧!”说完,又招呼金平安:“大哥,你跟我来,有个大活儿等着你呢。”
众人听后,如梦初醒,自己份内的工作还没完成呢,赶紧消失。
宣宁招呼红莲过来,拉着红莲从另一个门出去,随手递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玻璃瓶,低声告诉红莲,把这个药膏涂上,到不了晚上印迹就消了,然后丢下一句“去吧”,就回去喝茶了。
在红莲被叫走的时候,戈辉叫住想要跟上的红羽:“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那首《人世间》能唱好吗?”
“放心吧!禁卫文工团的德国老师都夸我嗓子好,有天赋。”红羽得意地说道:“话说,我以后是继续叫你二师弟,还是姐夫呢!”
“随便”戈辉直接叉开这个话题:“余茁呢?他唱《祝酒歌》行吗?”
“文工团的德国老师说,余茁师弟高音低音比较困难,但是中音很稳定,他能唱好《祝酒歌》。”红羽说道:“培训的那七天,余茁师弟非常的用心。”
“怎么没看到他人啊!”戈辉一脸奇怪地表情:“平时老和吴巧凑一块,今天怎么没看到人呢。”
“肯定是在练歌啊!余茁师弟非常的用心。”红羽强调道。
“好吧!你去忙吧!我去找余茁聊点事情。”戈辉起身说了声“走了”,然后直接出门了。
宣宁的生日宴,在5月2日的上午,准时开始。
虽然是大操大办,但是却没有请外人参加,都是家里人,包括戈依光去年新收的一百多个记名弟子。
对戈依光的徒弟们来说,师娘的生日,是他们最重要的节日。练武很辛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休息日?没有。师父戈依光每天闻鸡起武,没有休息日,徒弟们也必须和师父一样。一年到头,除了过年和中秋外,最值得期盼的就是师娘生日,因为可以连休五天,还有特别多的好吃的。
其实,也不是宣宁爱过生日,是她觉得这些孩子们太苦了,她就想着找机会让孩子们休息几天,吃点好的,过生日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戈依光虽然严厉,但宣宁的要求他从来不拒绝。于是在戈辉6岁那年,正式确定,每年宣宁要大操大办的过生日,专门空出五天时间来准备,这样徒弟们就可连休五天,还有各种好吃的。
戈辉成为东北三省总督之后,很多徒弟们离开戈家老宅进入军队。宣宁的生日就变得更加重要了,因为这是一个团圆的机会,徒弟们不论走多远,都会因为师娘的生日而回到戈家老宅,这一天即是宣宁的生日,又是师兄弟们的团圆日。
今天虽然没有请外人,但是熟悉情况的热河三赫,也就是戈辉的三个舅舅,隔一层的舅舅,兴隆的赫大、滦平的赫二、承德的赫三,他们三家都派人来了。大舅家的赫明,二舅家的赫坤,依然是标准的清国公子哥形象,长袍马褂小折扇,乌黑长辫身后甩。三舅家的赫寒没来,来的是庶出的赫裕。带来的礼物都很贵重,诚意满满。
宣宁虽然不太待见热河三赫,但是对子侄辈她一向和颜悦色。
赫明、赫坤、赫裕,主动给戈辉行礼,毕竟戈辉是官。简单沟通几句,发现赫裕谈吐不俗,明显强出赫明、赫坤很多。
戈依光的徒弟们也会为师娘送上礼物,但是宣宁对孩子们的礼物,是有硬性要求的:一是不允许贵重,二是可以长时间保存。哪怕是亲手抄一份佛经都可以,心意到了就成。这些礼物,宣宁会细心地收藏在一间大房子里,一晃十几年过去,礼物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宣宁说,这是她的无价之宝。
宴会上,在戏班子休息的空隙,余茁上台唱了《祝酒歌》。红羽说的没错,余茁的中音发挥的非常稳定,加上他唱的热情欢快,戈辉又及时跟着打拍子,引得师兄弟们也跟戈辉一起打起了节拍,院子里的气氛瞬间高涨。
余茁唱完,红羽上台唱了《人世间》,不得不说,红羽的确很有音乐天赋,高音低音都处理的非常好,唱出了人生的无常和内心的忧伤,同时也颂扬了勇敢与坚忍的精神,讴歌了生命的顽强。
听完余茁和红羽的歌,宣宁立即觉得戏班子不香了,他告诉所有徒弟们,明年的生日宴,她不但要礼物,还要听歌,并指示戈辉,那个唱片多多益善,她要听歌。
戈辉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兰方舟,禁卫文工团有很多好听的歌曲,这个任务并不难。
总之,今天的生日宴,非常的成功,是历年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全程都有电影机拍摄,碰杯敬酒的照片更是拍了几百张,最后的大合影,由于人数将近三百人,颇花了一番心思才拍摄成功,需要用几张照片拼合在一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