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沈晏独自在营房外站着,盯着天边残月,眉头紧锁。手掌摩挲着佩刀,脑中尽是紫鹃那天低头羞涩模样。
几日后,紫鹃被召至黛玉寝宫试婚服。红绸裁成的嫁衣,华贵精美,她站在铜镜前,愣愣看着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如何?”黛玉倚在软榻上,手持茶盏,目光悠然扫过她。
紫鹃回神,忙低头福身。“极好,谢娘娘恩赐。”
黛玉轻哼,放下茶盏,起身走近。她指尖挑起嫁衣一角,细细打量,嘴上却道,“这颜色衬你,只是……心可真在这?”
紫鹃心跳骤停,手指微微发颤。她强撑笑意,低声答,“娘娘说笑,奴婢怎会不在意?”
黛玉没应,只是静静凝视她。紫鹃头皮发麻,强迫自己直视对方,可眼底慌乱却怎么也掩不住。
“紫鹃。”黛玉忽而低叹,语气复杂,“我既赐你婚事,便是想你好,你若有心结,莫瞒着。”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得紫鹃心口发闷。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她怎能说,自己怕这婚事只是场交易?怕沈晏并无真心,只因旨意才低头?
“奴婢……明白。”她最终低声应下,眼眶却微微泛红。
黛玉见状,不再追问,只是摆手让她退下。紫鹃行礼后快步离开,走出寝宫才敢抹去眼角湿意。
她怕。怕这婚事背后,藏着她看不透的东西。
婚期渐近,宫中筹备忙碌,紫鹃却越发心神不宁。这日,她被派去御花园采摘新鲜花瓣,恰巧撞见沈晏当值。
两人隔着花丛对视,空气骤然凝滞。紫鹃先移开视线,假装专注手中花瓣,可指尖却微微发抖。
沈晏犹豫片刻,还是迈步走近。他停在几步外,声音低沉,“紫鹃姑娘。”
她心一跳,勉强抬头,挤出笑意。“沈侍卫,有事?”
他没急着答,只是静静看她。片刻后,才道,“婚期快了,你……可好?”
这话问得平淡,紫鹃却听出几分试探。她咬唇,低头嗯了声,手却攥紧花瓣,刺得掌心生疼。
沈晏见她不语,眉头微皱。手指下意识摸向佩刀,似在掩饰局促。
“若有不妥……”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你只管说,我……不强求。”
这话如雷,紫鹃猛抬头,愣愣盯着他。心底酸涩翻涌,眼眶骤然一热。
他怎会这样说?不强求……是真心,还是只因不愿抗旨?
“沈侍卫。”她咬紧牙关,声音发颤,“你这话……是何意?”
沈晏没料她会反问,愣了一瞬。随即低头,避开她视线,语气艰涩,“我只想,你莫为难。”
紫鹃心口像被撕开一道口子。酸楚与感动交织,她几乎克制不住情绪。
可她怎能说,自己也怕他不情愿?两人之间,隔着太多猜疑与试探。
“多谢。”她最终低声吐出,手指攥花瓣更紧,“我……并无为难。”
沈晏没再接话,只是点头。两人沉默站着,花香弥漫,气氛却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不远处,翠缕恰好路过,远远瞥见这一幕,眉头微挑。她没靠近,只悄然转身,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笑意。
这婚事,怕是没表面那般简单。她心底暗想,步子却越走越快。
几日后,婚礼如期而至。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紫鹃身披红嫁衣,头戴凤钗,低头坐在喜轿内,心却乱成一团。
轿外锣鼓喧天,她却觉耳鸣阵阵。手攥着盖头一角,指尖冰凉。
她嫁了。从此,便真与沈晏绑在一处。可心底那抹不安,却始终挥之不去。
沈晏呢?此刻,他在喜堂前站着,红袍加身,腰杆笔直,面上却无半分喜色。
同僚们笑闹着推他上前,他却只低头不语。手指攥紧袖口,脑中全是紫鹃那日泛红眼眶。
她,果真乐意么?他咬紧牙关,心底沉重。
喜轿渐近,礼乐声起。紫鹃被扶下轿,隔着盖头,她隐约瞥见沈晏身影。
心跳骤快,她几乎喘不过气。一步步往前,脚下却像灌铅。
拜堂时,两人并肩站着,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可谁也没开口,气氛僵硬到极点。
“一拜天地!”礼官高声喊。
紫鹃心一颤,缓缓弯腰。沈晏亦是如此,可手掌却下意识收紧,像是压抑着什么。
“二拜高堂!”礼官再喊。
两人再次弯腰。紫鹃咬紧下唇,眼眶湿热,心底百味杂陈。
“夫妻对拜!”礼官声调拔高。
紫鹃心跳如雷,缓缓转头,隔着盖头,她看不清沈晏神情。可她清楚,这一拜,便是定局。
沈晏同样沉默,弯腰时,手指微微发颤。他脑中乱糟糟,只盼她莫觉委屈。
礼成,宾客喧哗。紫鹃被送入洞房,独自坐在喜床上,盖头下眼泪滑落。
她不知自己为何哭。或许是紧张,或许是不安,或许……是对未知未来的恐惧。
沈晏迟迟未归,仍在外应付宾客。酒一杯接一杯灌下,他面上无波,心底却如刀绞。
今夜,他该如何面对她?若她不愿,他又怎能强迫?
夜深,宾客散尽。沈晏终于踏入洞房,步伐沉重,推门时手掌微颤。
紫鹃听见动静,猛一抬头。盖头下的视线模糊,可心跳却快得几乎窒息。
“紫鹃。”沈晏低声唤,停在几步外,未再靠近。
她没应,只低头攥紧手帕。空气凝滞,压得人喘不过气。
“若你不愿……”沈晏顿了顿,声音沙哑,“我……不碰你。”
这话如雷,紫鹃猛抬头,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咬紧唇,声音发颤,“你……果真如此想?”
沈晏没答,只静静站着。烛光映着他侧脸,眉眼间满是复杂。
紫鹃心口酸涩难忍。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这婚事,似一出无解戏码。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肯先低头。红烛摇曳,夜色渐深,气氛却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