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蓉从床上醒来,感受着身体的酸疼,满意地看着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
脑子里回想方才和云濯疯狂的一幕,心里喜滋滋的。
扭头看向旁边隆起的被子,一定是云濯还没醒来,恰好这时她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宁蓉觉得这时云濯没醒来,真是太好了。
她轻声道:“表哥你安心睡着,等我们的婚事确定了你再醒来不迟,我先出去见皇上了。”
只要云濯这会儿沉睡,那么他们生米如何煮成熟饭的,都将由她一个人来说。
等云濯醒来,她入太子府为侧妃的事情已经确定,那时候云濯也只能乖乖接受她。
上天都在帮助她。
宁蓉立即穿好衣服,但也没穿那么整齐,至少把脖子和肩头都露在外面,让皇上可以看见这些痕迹,从而确信他们方才生米煮成熟饭了。
任何人想要阻止她做太子侧妃,都不行。
当然了,身上的衣服部分地方还被撕破了,所以她想露出部分痕迹,且显得不刻意,还是很容易的。
太子表哥是真的厉害,但是就……不够怜香惜玉,下次得让他温柔些。
皇帝和丞相进入殿内,就看到一道橘黄色的身影,快步走过来,而后“噗通”一声跪在皇帝跟前。
“请皇上为臣女做主啊。”宁蓉低着头啜泣着,看着皇帝的鞋面,道:“臣女听闻太子殿下喝醉了,在偏殿梳洗更衣,又想着太子妃怀有身孕,没在太子身边伺候着,就给太子送来醒酒汤!
“臣女来送醒酒汤时,还想告诉太子,哪怕臣女不能嫁给太子为侧妃,但臣女还是想要祝福他和太子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孩子顺顺利利出生……
“此后便请他与臣女两两相忘,臣女年龄已经不小了,该寻夫家了……
“谁知太子听了这话,竟是不依,一把抱住了臣女,还把臣女强行带到床上去,臣女一个弱女子力气根本不敌太子殿下,如今,如今已做了太子殿下的女人……”
宁蓉说到这里,便继续啜泣着,身子一抽一抽的,让肩膀上的衣衫滑落更多,让皇帝可以看见上面斑驳的痕迹。
听完宁蓉的话之后,丞相宁鸿羲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顿时求助地看向皇帝:“皇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在皇帝身后,还跟了不少宫人,这会儿都震惊住了。
不过在短短的震惊过后,大家又觉得没什么意外,太子对太子妃再如何用情至深,他始终都是男人啊,还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一生怎么会只喜欢一个女人?
一辈子怎么会只有一个女人?
皇帝眉头微微蹙起,语调平稳地问:“如今太子何在?”
宁蓉抽泣着回答:“就在内殿,他大抵喝了酒方才又太累了,所以还未醒来。”
宁鸿羲站到宁蓉那边,刚要跪下来,目光却忽然看向皇帝身后,越过几个宫人的身子,看到了站在殿门口的人。
门口处的光线明灭,他们的脸一半在光线里一半在黑暗中,有那么一瞬间,宁鸿羲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云濯和叶青雪。
按照他和宁蓉的计划,云濯此时应该在室内,要么当真如宁蓉所说,云濯喝了酒又吃了药还在沉睡,要么就是害怕面对帝王的威严,所以躲在室内暂时不敢出来。
但是宁鸿羲看了一眼,又看第二眼、第三眼,还是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云濯,以及他身边的叶青雪,但是始终只看到半张脸。
那两人身子捱得如此之近,只有夫妻才会捱得这样近,当真是他们吗?
如果说,云濯根本不在室内,但是宁蓉却说云濯在室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女儿不可能认错人吧?
谁和她做了夫妻之事,她会不知道?
“蓉儿,你说太子在哪儿?”宁鸿羲连下跪都忘记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皇帝身后,声音更是沙哑无比,喉结不断滚动着。
“还在室内沉睡啊。”宁蓉说道,啜泣之声更大:“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臣女好端端的姑娘,不过是来和太子诀别,想要另择他人而嫁罢了,结果却遭受了这样的事情,若太子不为臣女负责,臣女没脸见人,便只有死在皇上面前了。”
云濯放开叶青雪的手,从门口处走过来了。
宁鸿羲看见他的脸,在烛火中逐渐清晰起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皇帝一直在等宁蓉把话说完,他好“顺理成章”地将宁蓉赐去太子府做侧妃。
现在宁蓉说完了,他便准备开口,然而这时,他终于察觉到丞相的异样。
皇帝稍微转头,就看到云濯的脸。
宁蓉还没反应过来,云濯已经越过宫人,站到皇帝身边,发出“嗤”的一声冷嘲。
“……濯儿,你怎么在这里?”皇帝讶异。
丞相办事,还有失败的时候?
不对,对上云濯,丞相办事,目前就没有成功的时候!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先前的确来过这里,但是听说太子妃身子不适,儿臣便迅速离开了,尚未来得及梳洗更衣。
“太子妃身子好转之后,便与儿臣一道过来,岂料恰好听到宁小姐的指控!”
听到他的声音,宁蓉猝然抬眸,满眼愕然地看着云濯,他身上虽然有淡淡的酒气,但是衣服穿得十分整齐。
一身浅黄色锦袍,头戴玉冠,面容干净漂亮,还是那么的矜贵优雅,眉眼间根本没有沾染半点酒色之气。
云濯没等皇帝回话,便转身面向宁蓉:“宁小姐当真是好样的!当初本宫被废黜、被追杀时,宁小姐便与其兄长说过,看不上本宫这么个庶人!
“如今本宫洗刷冤屈,被父皇复位太子,宁小姐便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想要入太子府做本宫的侧妃,攀高踩低的戏码可算是被宁小姐玩明白了!”
宁蓉张着嘴巴,胸膛不断起伏,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巍峨高山就崩塌在眼前,把她魂魄都快吓飞了。
不仅仅因为云濯是从外面进来的,也因为云濯的言语。
她从小跟在云濯身后跑,云濯当年身为太子时,对她虽然不咸不淡,但彼此之间到底是表亲,他从未对她说过这样伤人的话语。
后来云濯被废黜,是她单方面说云濯的坏话,把云濯踩到泥泞里去,云濯根本没有机会说她什么。
再后来,云濯做了靖王,又复位太子,他们之间的交集其实不多,她重新下定决心嫁给云濯,但这也是第一次直接犯到云濯手上。
她从来不知道,云濯骂她,可以这么难听。
而她更没有想到,更难听的还在后面。
云濯说道:“怎么呢,当本宫府里什么垃圾都能进去吗?”
宁蓉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垃圾……云濯说她是垃圾?居然说她是垃圾!
她堂堂丞相府千金,是垃圾?!
“怀福公公,劳烦带人进内殿,看看是谁人在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云濯说道:“骆星,你和怀福公公一起去!”
既然做了太子,也该厉害给别人看了,否则所有女人都以为他这个太子很好算计,从而去伤害他的太子妃!
怀福看了眼皇帝,皇帝虽然脸色难看,但是没有阻止的理由。
怀福便与骆星带着人手进去了。
这会儿宁蓉才忽然想到一件事,既然云濯是从外面进来的,那方才与她在室内颠鸾倒凤的人,是谁?
那隆起的被子底下的人,到底是谁?
她记得自己进入殿内,看到的人的的确确是云濯啊,当时云濯穿着的那身衣服,和现在云濯所穿的一模一样啊。
她也记得脱掉自己衣服的人,朝她的红唇吻上来的男人,就是云濯啊!
这个男人她喜欢了很多年,且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儿,她不可能认错的。
“皇上,在室内的床下发现了这个小瓶子,是男女之间暖情的药。”怀福和骆星出来了。
方才一起进去的还有宫里的两个老嬷嬷。
“床单上有落红。但是床上的男人,已经跑掉了,奴婢在床上只找到一枚腰牌,这是属于、属于殿前司侍卫的腰牌。”
随着老嬷嬷的话音落下,宁蓉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子都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云濯冷嗤的声音更大了,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声音清朗而语气清冽道:“好啊,宁小姐用了暖情药,在明华宫偏殿与侍卫偷情,却要算到本宫头上!
“是不是假以时日,宁小姐怀孕了,也要说是本宫的孩子?你这是想要混淆皇室血脉?!宁小姐此举,实在是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云濯的字句沉沉落地,钻入所有人的耳朵里,现场气氛瞬间如长弓被拉紧,谁也不敢大口呼吸,就连皇帝的下颌线都绷紧了。
丞相脑门子都是汗水,宁蓉今晚这事儿,往小了说是偷 情,往大了说便是混淆皇室血脉,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而云濯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宁小姐选择在今晚如此重要的日子里,与侍卫秽 乱,可有将开凿大运河这样的百年大计放在眼里?丞相教的好女儿,够丢人现眼!”
宁鸿羲和宁蓉快要跪不稳了。
被叶青雪派人偷偷请来的太后到场了,她怒而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样的女儿,理应处死,才能正门楣了,宁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