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戌时三刻,暮色如墨浸透陈猛府邸。
陈虎捧着鎏金酒壶踏入书房,壶身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猛哥,这可是从黑市重金购得的上等好酒,名为‘金玉春’。
陈虎笑得眉眼弯弯,指腹摩挲着壶身:“听闻此酒三年一酿,寻常人求都求不来。”
陈猛搁下手中文书,目光扫过酒壶:“你小子哪来这般阔气?”
“正好也是饭点了,你就留下来,咱哥俩,就在这里对酒当杯的喝点!”
陈虎当然对此求之不得,他笑了笑,然后说道:“好嘞!”
随后在陈猛安排下,侍婢已鱼贯而入,将四冷八热的菜肴摆满檀木长案。
当菜品摆好了,陈猛说道:“你们就都下去歇着吧,我和兄弟俩人,喝点酒,回忆下往事!”
侍女们点头,随后就纷纷离开了……
一般陈猛吃饭的时候,还有洗澡什么的,他是不喜欢别人在身旁的,而是喜欢亲力亲为,这主要是他不适应别人伺候的那种感觉……
而当侍女离开后,这场宴会才算是彻底的展开起来。
两人开始追忆陈家村旧事时,陈猛亲手斟满两碗琥珀色琼浆:“来!你小子也是长大了,过一阵子,我让这冀州的大儒给你寻门亲事!”
“让你也娶个名门望族的姑娘,给咱老陈家光宗耀祖!”
“哈哈哈……”
而紧接着,陈猛一饮而尽,酒液入口的刹那,陈猛喉间发出闷哼。
他死死攥住桌沿,青瓷碗\"啪嗒\"坠地,酒渍在青砖上蜿蜒如血。
陈虎袖中暗扣的帕子早已浸透酒水……
陈虎就这样冷眼的看着陈猛痛苦的在这里跌打,直到陈猛没有了气息……
而陈猛在喝完酒,痛苦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是什么情况,他双眼死死的瞪着陈虎,他不相信,陈虎竟然要谋害他……
他不理解,也明白,陈虎为什么这么做,而且这毫无征兆……他自问自己没有对不起陈虎的地方,他不理解……
直到他没有了气息,可以说,他是死不瞑目呀……
而陈虎就这样冷眼的看着,直到陈猛没有了气息,随后他就打开大门,大声声音凄厉的呼喊道:“来人,来人……大人突发恶疾!”
待府中要员匆匆赶来,陈猛已气绝多时。
不一会陈猛势力的一些要员,得知陈猛死的消息,也是纷纷震惊,纷纷来到府邸……议事厅内烛火摇曳,众人望着榻上的尸体面面相觑。
而陈猛死后,第一个事情立马被摆出来,谁来接替陈猛的位置呀……
一方面是有人提出来等朝廷任免个过来,但另一方面,又有人反对,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如果这个任免过来的刺史和之前的那个吴坤一样的货色怎么办?
就在这时,玄衣男子自屏风后缓步而出,腰间玉佩刻着‘王氏’的徽记:“在下王书博,乃幽州刺史王轩的族弟。
他环视众人,折扇轻敲掌心:“陈大人膝下无子,也无兄弟,陈虎将军深得陈猛大人器重,以我来看呀,不如就让陈虎将军来担任吧!”
话音未落,李墨突然踉跄上前,浑浊的双目死死盯着陈虎稚嫩的面庞:“陈虎不过总角之年,未及弱冠便掌一州军政,岂不是拿冀州百万黎民的身家性命当儿戏?”
他猛然转身,朝王书博怒目而视,袍袖因颤抖簌簌作响:“我冀州事务自有朝廷法度!”
“幽州刺史手伸得也太长了些,难不成要越俎代庖?”
“你打着拜会的幌子,实则插手地方更迭,究竟安得什么心!”说罢重重拿起来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扔到了王书博的面前,眼神十分狠厉。
李墨是明白的,陈猛的死,太过于蹊跷了,一个身体十分强壮的人,而且几次身先士卒上战场杀敌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恶疾而死?
而且死了之后,还突然蹦出来了冀州的人,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在陈猛死后,他也是询问过陈猛死之前干什么来,他本来就怀疑到了陈虎的身上。
但是他没有把握把陈猛的死和陈虎挂钩,因为俩人没有利益问题,而且陈虎没有理由杀陈猛。
但是王书博的出现,让他明白了,这里面不是没有利益问题,而是利益问题十分之大……
而就这个时候门外甲胄声响,陈猛生前亲卫列队而入。
为首一位将领抱拳行礼:“末将等愿听陈都尉调遣!”
寒光闪烁的长枪林立,将厅内质疑声尽数压了下去。
摇曳的烛火映着陈虎骤然阴沉的脸,他本来就对李墨不满,如今李墨还阻拦他上位,他心中的杀机已经暴露出来了。
如今在这亲卫队的面前,基本上没有人在敢提出来了质疑,谁质疑,那就是不要命了……
而亲卫队生前是陈猛的近卫军团,听从陈猛的调遣,陈猛活着,陈虎虽然是都尉,但是没有陈猛的同意,他也是很难调动的。
但是如今陈猛死了,这些人,必然是得选择一个新的主子,而陈虎主动找到他们,同时示好,给予利益。
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为陈虎效力了……
当然凭借着陈虎的脑子,自然是做不到这些的,这里面,都是由王书博一手的教导,当然调遣来这近卫队的也是王书博。
他拿着陈虎的手书,第一时间找到这些人,然后提出来了各种利益……
也就是第一时间掌握了这支军队。
如果不是王书博第一时间找到他们,让别人捷足先登了,那么……
陈虎的横刀出鞘半寸,寒光扫过众人低垂的头颅:“谁对本刺史之位有异议,大可以站出来。”
近卫军的长矛在地面叩出整齐的响声,铁锈混着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众人噤若寒蝉,唯有李墨猛然扯开官袍前襟,脖颈青筋暴起:“陈猛大人身强体健,白天还在检阅将士,若非有人暗中谋害,怎会突然暴毙?”
“你敢说这其中没有猫腻?”
“住口!”陈虎的横刀出鞘,刀刃抵在李墨喉间:“私通外敌、克扣军饷,单凭这两条罪名,便足以诛杀于你!”
陈虎说出来两个莫名其妙的罪名,给李墨扣上……
他猛地甩袖后退,猩红披风扫过地面扬起尘烟。
近卫军心领神会,横刀破空声中,李墨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温热的血溅在青砖上,顺着缝隙蜿蜒,在陈虎绣着金线的皂靴前汇成小小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