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呆若木鸡的站在赤岐山脚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赤岐山整个变了样,堪称天翻地覆,从当初用简陋木棚搭起来的铁匠铺子变成了规模庞大、占地极广的铁匠作坊。
一座座炼铁高炉拔地而起,黑烟滚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着火了;山脚被掏出了一个巨大的矿洞,人影进进出出。
从半山腰到山脚建起了几条索道,开采出来的矿石可以轻而易举地运到山脚炼制,这还是洛羽出的主意,大大节省了人力。
据公输白说,匠造司的工匠多达上千人,全都是青壮男子,家人定居于苍岐城内。
长矛、苍刀、甲胄、马蹄铁,一应军械源源不断地被打造出来,仓库堆积如山,然后再运送到各军各营。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作坊了,洛羽愿意称其为炼铁厂。
洛家军强在哪里?
强在勇敢、强在战术、强在军规,也强在兵器!
一柄柄苍刀、苍矛积攒起来的优势正是洛家军战无不胜的利器!
洛羽的表情让公输白很满意,得意洋洋地说道:
“咋样,壮观吧?我老白可没闲着,拼了命的帮你干活,也不说给我点赏赐,传出去别人可得说洛将军压榨民夫,心黑咯。”
“赏,赏你个头!”
洛羽一个板栗弹在公输白的脑门上:
“我没给你俸禄吗?没给你酒吗?整个阙州你打听打听,有谁每天都能喝上凤仙醉!
一坛二三十两银子,就连老子都舍不得喝,你还天天当漱口水!”
“砰!”
公输白很是尴尬地挠了挠脑门,讪讪笑道:
“开玩笑,开个玩笑嘛。将军看看,你让我打造的甲胄都准备好了!”
两人前方就是挖出来的山洞,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甲胄军械,但这不是阙州军制式的黑甲,而是分为红甲和白甲两种颜色,分外亮眼。
“这才像样,哼。”
洛羽瞪了他一眼,大喝一声:
“吕青云,余寒弓!”
一直缩在身后不吱声的两人迈前一步:
“末将在!”
“从今日起,血归军全军配红甲,寒羽骑全军配白甲,明日起换装!”
血归军由奴庭难民组成,吕青云的一句何日归故土、今朝血衣屠,振奋军心。那就给全军配上红甲,象征着鲜血染红甲胄,总有一天会杀回故土。
寒羽骑成军之战,漫天白羽犹如大雪降世,寒意笼罩天地,全军白甲白袍白羽,刚刚好应了一个“寒”字。
“诺!”
两位悍将昂首挺胸,这甲胄,真帅啊!
“行了,就这样吧。”
洛羽这才笑眯眯地拍了拍公输白的肩膀:
“干得不错,好好干,本将军绝不会亏待你。你想想,有俸禄有酒喝,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公输白点头哈腰,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是是是,将军说的是,将军乃天底下第一大气!”
“说得好!哈哈,走了!”
洛羽带着吕青云、余寒弓大摇大摆地走了,公输白的笑容眨眼间就没了,朝着后背小声蛐蛐:
“黑啊,真黑!”
“嗯?”
没想到这么轻的声音都被洛羽听到了,板着脸回过头:
“什么黑?”
“啊,黑?”
公输白吓得一哆嗦:
“甲胄,这甲胄真黑啊,好黑!”
……
苍岐城内有一家学堂,乃是官府开办,城内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孩童都可以进学堂读书三年,三年后可以参加阙州科举,如果金榜题名便可以当官。
以前对穷苦人来说读书识字是一种奢望,但在阙州不一样,大大小小的私塾学堂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短短半年,陆怀舟就在阙州全面推开了三年制义务教育。
何为三年制义务教育?
学堂不收学费,每天还供应一顿饭,提供笔墨纸砚,古籍书册可以免费借阅。
天大的好事!利民利国!
学堂内有一大片草地,左右各立着一座球门,十几个半大的孩童正在蹴鞠,洛羽也混在人群里。
“大哥哥,传球啊!给我!”
“来了!接好喽!”
洛羽抬腿一脚将皮球踢飞在半空中,直飞到一个男孩头顶,男孩顺势往前一顶,皮球便飞入了球门。
“砰!”
“欧耶!进了进了,哈哈哈!”
男孩高兴地手舞足蹈。
“看我的!”
洛羽重新挑起皮球,在孩子群里四处穿梭,十几个人都拦不住他,滑溜得很,皮球就像是长在了身上,如影随形。
最后洛羽凌空一脚就将皮球踢入球门,博来了满堂彩:
“洛哥哥太棒啦!”
“帅帅!”
“哈哈哈。”
洛羽笑得合不拢嘴,瞄到沈漓站在场面,便摆摆手跑下场:
“你们玩吧,大哥哥得歇会儿了。”
一身青衣的沈漓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洛羽额头上的汗水,嗔怪道:
“真的是,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们闹腾,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去读书了,回头讲课的先生要被你气死!”
“哎,劳逸结合嘛。”
洛羽毫不介意的说道:
“天天读书迟早都成书呆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是释放天性的时候,蹴鞠还可以强身健体,多好。”
“就你道理多,读书也是你让读,玩也是你带着玩!”
两人有说有笑。
其实沈漓只比洛羽矮了半头,配上一身轻纱青衫,更显高挑,两人站在一起很是相配。
白皙姣好的面容、盈盈一握的腰肢,鼓鼓囊囊的胸口让洛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一个孩童突然窜了出来,笑嘻嘻地问道:
“洛哥哥,你什么时候和沈姐姐成亲哇?”
沈漓瞬间脸颊通红,洛羽更是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一群孩子全都围过来起哄:
“爹娘说你早晚得和沈姐姐成亲,满城人都这么说。”
“对啊对啊,他们说成亲了就有糖吃,我们要吃糖!”
“吃糖吃糖!”
虽说童言无忌,可如此场面洛羽和沈漓都遭不住啊,两人手足无措,甚至不敢对视。
“孩子们,这里有糖吃,来,一人一个,不急,哈哈。”
“哇,糖葫芦!”
一名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在场中,手里抓着一大把糖葫芦,笑脸盈盈地分给孩子们。
拿了糖葫芦,嘴巴里满是甘甜,孩子们才放过洛羽二人,蹦蹦跳跳地散开了。
“是你?”
洛羽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发糖葫芦的不是旁人,正是跟在冯德全身边的太监小淮子。
这些天两人说是去阙州各城转转,见识一下边关的风土人情,已经好些天没看到人了,今天却突然冒了出来。
但今天小淮子没有穿太监的官服,还是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雪白长衫,直起腰后身姿也算挺拔,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
他笑了笑:
“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洛将军竟然能和一群孩童玩得不亦乐乎。
真是让我意外。”
他没有自称小奴、杂家,而是我!
洛羽若有深意:
“你应该不是冯公公的徒弟吧,甚至说你都不是太监。”
“你是谁?来阙州做什么?”
沈漓眨巴着眼睛,不自觉地往洛羽身边靠了靠,她感觉气氛有点古怪。
“呵呵,我从京城来,姓景。”
男子轻笑一声:
“找个地方聊聊吧,顺便向洛将军讨一杯酒喝。”
洛羽心中咯噔一下。
景姓平时并不多见,但大乾皇族,姓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