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四下探了探,无人,心里大喜,回头说道:“没人,出去尿个尿,再接点水!”
同样花脸猫一般的厉龙,难为情道:“师父,我有钱的,买得起两张票。”
才一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爆栗。
“老子我走南闯北,从来没买过票,你有钱怎么不孝敬你师父我?回头给我买只烧鸡吃!”
大祭司恨铁不成钢地骂,这兔崽子一路都在念叨要补票,好几次要不是他机灵,这小子就跑去找车站工作人员补票了。
他老早打听过,阿龙超过一米四,得买全票,他们师徒俩加起来,一趟至少得十几块,能买三只烧鸡了。
“师父,逃票违法。”
还很丢人……厉龙心里想。
天知道他这一路上有多煎熬,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担心被工作人员发现,然后抓了他和师父去示众游街,那样可太丢脸了。
所以这几天他能不下车就不下车,水也不敢多喝,怕要小便,实在憋不住了,才下车方便一下,其余时间都缩在车厢里。
“逃哪门子票?睁大你的狗眼珠子看清楚,这是货车,压根不需要买票,我们上不上车,人家都要去西北,添上两个人怎么了?”
大祭司说得特别理直气壮,他扒的又不是拉人的车,货车反正不用买票,他可没占公家便宜。
“可是……”
厉龙想说就算是货车,扒火车也是不对的,但被大祭司打断了,“你这脑壳木的很,一点都不晓得变通,老子问你,我们不上车,这趟车是不是就不开了?”
“那倒没有,可是……”
“这不得了,这么大的货车,有我们没我们没差别,别磨磨蹭蹭的,赶紧去尿尿,要是尿在车上,老子揍死你!”
大祭司不耐烦地跳下车,厉龙犹豫了几秒,也跟着跳下去了,再不去小便,他膀胱要炸了。
师父的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他知道,扒火车肯定是不对的,等到了西北后,他得避开师父把票补了。
车站停了好几辆货车,还有绿皮火车,大祭司找了个地方小便完,便熟练地跨过铁轨,甚至还从火车下钻过去,看得厉龙胆战心惊,生怕火车启动,把师父压扁了。
他想跟过去,被大祭司阻止了,嫌弃道:“你笨手笨脚的,回车上去吧,我去灌点水,马上回来!”
大祭司钻了几趟货车,正好有趟绿皮火车刚停,有不少乘客都下车了,有抽烟的,也有活动腿脚的,还有买吃食的,他瘦小的身子,像耗子一样,灵活地上了车,找到打开水的地方,接了一壶水,赶紧下车了。
厉龙站在车门边,心里急得不行,过去这么久了,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咔……”
货车启动了,厉龙心里一紧,车子要开了。
大祭司还在钻铁轨,总算钻完了,他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听到徒弟焦急的声音:“师父快点,车子要开了!”
“你上车等我!”
大祭司一点都不慌,这都是小场面,他可是经历过大风浪的。
厉龙没上车,他怕和师父分开,这里是哪他都不知道,万一分散了,他一个人怎么去西北?
货车开动了,好在速度不快,大祭司在风中狂奔,厉龙一手扶着车门把手,跟着火车跑,嘴里还叫着:“师父快点!”
“你个蠢猪脑壳,上车啊,老子能跟上,赶紧上车!”
大祭司快气死了,他机灵一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笨徒弟,一点都不机灵!
“我等你一起上!”
厉龙不肯先上,师父都没上车,他当徒弟的怎么能先上,肯定要一起的。
师徒俩都在和火车赛跑,但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追得很费劲。
“我上车了,阿龙快上车!”
大祭司追上了火车的尾巴,一个蹦哒,双手抓住了车厢把手,半边身体还在外面挂着,摇摇欲坠的。
“师父,我来帮你!”
厉龙吓坏了,赶紧往后跑,大祭司很快就到了他面前,大半个身体还在外面挂着,像青蛙一样蹦哒着。
“师父你用力!”
厉龙托着师父的双脚,用力往上顶,大祭司身体一轻,成功上岸。
“阿龙,你快上来!”
大祭司伸出手去抓徒弟,厉龙拼命奔跑,可两条腿哪里干得过几百个轮子,他和火车的距离越来越远。
“你去扒其他火车,这个给你!”
大祭司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还扔了个东西,货车长鸣了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心慌意乱的厉龙,跑过去捡师父扔出来的东西,是他的户口本,还有介绍信。
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有户口本和介绍信,他就不用担心被当流民抓走了。
可他还是很慌,以前都是跟着师父出门,这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都不知道该坐哪趟车?
货车上的大祭司一点都不慌,徒弟身上有钱,肯定饿不死,而且这小子跟他学了几年本领,不会被人欺负。
两天后,大祭司顺利抵达车站,在货车上待了七八天,脸没洗,头发没梳,流浪汉都比他眉清目秀些。
还有五天就是除夕,街上比平时喜庆了不少,很多单位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路上的行人也都喜气洋洋,大祭司也被感染了,脸上露出了笑。
车站有公用电话亭,从怀里掏出个纸条,是骆欣欣留给他的电话号。
现在是上午九点多,骆欣欣还在床上躺着,她已经醒了,但不想起来,看大毛二毛在屋子里打闹。
俩孩子现在已经健步如飞了,脚丫子特别有劲,一个不注意,人就跑远了,时刻都得盯着。
“小骆,有人打电话来,让你去车站接人。”
电话大婶特意过来传话。
“谁打来的?”
骆欣欣套了件大衣下床,一时半会想不到是谁过来。
“是个老头,声音尖尖的,像公鸭嗓子,说的话我听不懂,还是袁老师帮我听的。”
电话大婶说的袁老师,就是向二妹的同乡袁晓洁,她正好要给老家打电话,帮忙听了一嘴。
“对了,袁老师说那老头肯定是湘省人,小骆,你在湘省还有亲戚?”电话大婶好奇地问。
“厉嵘老家就是湘省的,应该是他老家来人了。”
骆欣欣一听是公鸭嗓子,就猜到肯定是大祭司。
走的时候,她确实邀请过大祭司和二叔公,让他们来西北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