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瑾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嗯，你是随便聊聊，朕却是真的很孤独。”
对于他来说，没有姜云烟的每一刻都是孤独的。
曾经失去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麻痹自己。
那最后的十年，他将北狄打到退出大楚边境几千里地的草原深处，让北狄不敢再犯。
励精图治，从不敢有一丝懈怠，在把一个繁荣昌盛的大楚交到赵示手里时，他才敢于在心里承认，其实他只是个孤家寡人。
那时候他是庆幸的，终于是可以去见烟儿了。
只不过后来才知道，死了他也见不到她。
如今一切重新来过，烟儿也愿意原谅他，和他重新开始。
他该知足的，但依旧贪心地想要每分每秒都能看见她。
“要不要和我一起过节？”他询问她。
借着门外的月色，赵怀瑾温柔的眸子让姜云烟一下子就心软了下去，点了点头答应他。
……
就是没想到，赵怀瑾竟然又一次带她上了望仙楼。
中秋夜的京城热闹非凡，望仙楼高处往下看的景色，姜云烟上个月也才看过。
虽然心境是不同了，但也没觉得有多大的意思。
比起在这上面，她其实更想往人群里去走一走。
赵怀瑾就站在她旁边，牵住她的手，片刻后才开口跟她说话。
“那年中秋节，看到你和陆钊去了观云楼，我就慌了神。”
姜云烟朝他看去，难道不是因为她身为一个嫔，擅自上了观云楼才生气的么？
赵怀瑾看出她所想，抬手敲了下她额头。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姜云烟微笑：“难道不是么？”
赵怀瑾：……
确实是，一遇到她，他就变得很小气，至今都是，只不过如今他懂得将那些心绪咽下去，不表现出来罢了。
“那时候查邺王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本想等一切办妥当后，要你当朕的皇后……”
他认真地看着她：“烟儿，那时候我只想和你一起上观云楼，而不是我和谁，或者你和谁，只能是我们两个一起。”
结果被陆钊那狗东西捷足先登，哪怕借着如妃的身份，终究是被他先一步带着烟儿登上了观云楼。
虽然最后陆钊被重罚，他也还是不爽。
幸好望仙楼于他而言，意义更大。
“望仙楼是父皇为了弥补不能和母妃一起上观云楼接受百姓朝拜的遗憾建造的，于现在的我而言，更想每一年都带你来这上面看一看。”
观云楼是皇权在手的巅峰，而望仙楼，是和真心相爱的人一起。
于他而言，这辈子这两个地方，他都只愿意和她一起。
姜云烟道：“其实我更想成为这下面人群中的其中一个，而不是高高在上去俯瞰别人。”
“我知道。”赵怀瑾把她抱住。
“我的身份注定你和我在一起就必须有所牺牲，但在这里面，我一定会尽最大可能，让你做你想做的事，让你开心。”
他想和她这样登高楼，也想跟她一起走入人群，像烟火里的每一个人一样。
这其实是很重的承诺。
姜云烟突然想起了白天谢芸和她说的话。
人哪里能十全十美呢，有不足的地方，就会在别的地方有圆满。
她回抱住了他。
“上个月在这上面，您本来是想跟我说什么呢？”
她那时候就察觉到赵怀瑾好像有什么话欲言又止地。
后来那一晚他始终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尘埃落定了，她想着要问清楚。
赵怀瑾苦笑道：“想和你说中秋节想跟你一起来此赏月，又怕你不愿意，更怕自己撑不到这个时候。”
在他命运未卜的时候，他什么承诺也不敢给。
甚至那时候后悔不应该在有了前世记忆后还对她那么死缠烂打。
姜云烟听得也是一阵难受。
那时候她还没完全原谅他，只是心里隐隐地承认，她还是有点喜欢他。
不过如果那时候他说中秋节一起赏月，她应该也是不会答应的。
不同的时候心境总归是会不一样。
“以后……以后您若是不欺负我，我便和您一起过每一个中秋。”
这是她第一次在言语上去回应他。
赵怀瑾心里乐得不行，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姜云烟感觉胸脯那里被勒得疼，赶紧拍他让他松开点。
赵怀瑾将她松开，但随即又问了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我能亲你么？”
他没想逗她，就是被上一世吓怕了，如今不敢不顾她的意愿去对她有更亲密的动作，怕她跑。
姜云烟小脸都通红了，跺了跺脚：“不能！”
这种事她怎么可以说能。
说了的话，她姑娘家的矜持还要不要了？
赵怀瑾有些遗憾，气氛都到了，他是真想亲她。
姜云烟朝楼下看去，哪怕时辰不早，这时候人依旧很多。
街边的花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陛下，我们下去……”
她话说到一半，转头唇瓣就正正好好地擦在他唇角。
接着没等她离开，就被他按住亲了上来。
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几乎穿便全身，她却没有去抗拒他。
心意相通的人做这样亲密的事，总归是和从前的感觉不一样了。
赵怀瑾可不敢亲太久，很快就将她放开。
在姜云烟可能会生气之前，牵了她的手下楼：“走吧，买花灯去。”
本来还想晾着他一会儿的姜云烟，一下楼看到街边好看的花灯，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事了。
没多久，她手上就拿了两盏。
一盏兔子灯，一盏做成花篮样式的。
她也难得地和赵怀瑾说了从前在明州县的事。
“我爹爹最喜欢给我买花灯了，他知道我爱看，每年上元节都要投好大一笔钱把灯会办得漂漂亮亮地！”
她说得高兴，不是从前那样只要一想起就总是很凄楚的样子。
因为对往后的日子有所期盼，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也没有了痛苦的对比，所以高兴。
赵怀瑾又给她买了一盏琉璃的，价格不菲。
“嗯，我们烟儿值得拥有这上京城里最好看的花灯。”
姜云烟没把他这话里的意思拿去琢磨。
但逛到后面，看到一个巨大的蝴蝶灯时，她一下子就惊住了。